第2章 因紐特人(2 / 2)

冰天雪地,傷口一見紅就凝固住,掛上潔白的霜,傳說中見血封喉無所不能的蛇毒到了這裏竟沒有用武之地。

出神間我已經被他踩在地上,看著那□□的獠牙,醜陋的麵容,一瞬間腦海裏湧進了許多畫麵:

媽媽被那個老男人壓在身下的時候。

那個銀發男子踩在身上把槍孔對準我說:“我會讓你死的漂亮點的”的時候。

自己為了活下去騎在一個小女孩身上劃破她的動脈取血喝的時候。

還有就在剛才不就林對自己說:“你不要讓我失望。”的時候

我咬緊嘴唇,把刀尖插在狼的腹部,到處亂捅,迫使它鬆開腳,它跳開,冰結的傷口沒讓內髒掉出來,收起玩弄的態度,它睜開慵懶眯起的雙眼,低吼著跳過來,動作輕巧,讓我眼花繚亂。

我躍起,騎到它背上,在又蹦又跳的狼背上一刀紮下去,但似乎因為用力過大紮偏了位置,他還沒死。

眼看他反弓著身子一腳又要拍過來,再去拔匕首已經來不及,我硬著頭皮張開嘴咬下去。

腥甜味衝入鼻腔,它慢慢停止了掙紮。

過了很久,我才小心翼翼的爬下來,握住它的兩隻前爪用力往地上一摔,“啪”血肉模糊。

半拖半抱起小女孩,我把狼屍搭在肩上,像隻笨重的熊一樣向前挪,尋找因紐特人的冰屋子。

“啊啊——”不知道走了多久,一個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壯漢舉著一把應該是稱為冰錐的東西衝過來。他和小女孩一樣,大冬天的隻穿了一件薄薄的獸皮。

也不是傳聞中的金發碧眼,他個子並不是太高,但非常結實,一頭濃密未經打理的黑發,鼻子略高些。

他傻傻的瞅了我半天,把我們連同那隻狼一起抱到一座雪山的後麵,在這塊背風的地方,有著密密麻麻的建築物。

像是一整個部落的人聚在一起,他們靜靜地簇擁著一個男子,他冷峻的臉在看到小女孩的瞬間有了慈愛的笑。

“感謝你救了格桑,我是她的父親,也是這個部落的首長。”

鋪天蓋地的雪花砸在我的腦袋上,頭微微暈眩。

就因為我莫名其妙的搭救了一個部落首長的女兒,所以不僅免於被他們五馬分屍的危險,還成了所有人感恩戴德的大恩人?

我哭笑不得,鑽進屋子看那個小女孩,她在反複按摩之後恢複了血液循環,蒼白的臉色有了紅暈。

“謝謝你救了我。”

“嗯……沒什麼”好奇怪的感覺,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麵目猙獰,完全出乎意料的禮貌和溫柔。

自從媽媽改嫁了以後,我有多久沒有聽到這樣溫暖幹淨的詞了呢?

“我們的部落是Hg族,水銀是一種讓人傷感的金屬,看上去清澈透明,卻是可以取人性命的慢性毒,簡直就像人心……”她喃喃道。

“不過在這裏,想要活下去,如果你有情,最好把它消滅掉,如果你有怨恨,最好把它遺忘掉,如果有思念,最好把它斬斷。”

“作為對你救我一命的報償,我教你怎麼在冰原上生存好了,這樣也就不虧欠你了啦。”

學習因紐特人的狩獵方式,也正是我此行的的目的。

可是為什麼聽到她半開玩笑說出來的不虧欠,我居然會心痛,這麼小的年紀,就要被迫接受生活的殘酷,才得以在嚴峻的環境中苟延殘喘,真是太可憐了。

我知道這不是我該想的,我應該勤學苦練,盡早完成任務,才能早點見到我的林,情是太奢侈的遊戲,我高攀不起。

所以我把自己全副武裝,扮演刀槍不入的堅強樣子,林的擁抱輕而易舉的瓦解了這一切,也許他隻是想讓我心甘情願地聽組織的命令,但我早已在那一瞬傾心。

如今看格桑,心痛。

這裏終日是白天,她隻著一件白色長衫,裙袂飄飄,長發在風中翻飛,我走出來,臉上被刮的刺辣辣的痛。

“格桑!”我在風的咆哮中大聲呼喊。

“嗯?”

“隻穿這麼一點,不會被凍傷身體?”

“想要在這麼寒冷的天氣裏活下來,就要先和冰雪融為一體啊。”

她薄薄的衣衫緊緊貼合著身體靠在地上。我驚訝的捂緊了嘴,就算赤足站在地上都要打哆嗦的我自以為經曆了旁人無法承受之痛苦,卻在這樣嚴酷的環境中見到了一群比我更堅韌的人。

從出生開始,他們感受到的就不是母親溫暖的臂彎而是白雪的寒意。

格桑就像雪域高原上永遠不會人老珠黃的雪蓮一樣擁有凜然的美。

命運多舛,這朵花偏偏開在這個讓所有人心寒的地方,經曆風吹雨打,這樣美好的花,是應該嗬護在溫室中安然開放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