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澤走到外殿終於還是緩下了腳步,回過頭去望,屋裏依舊閃爍著燭火,橘紅色,暖洋洋的,但唐澤心裏卻有些難受,就直直的站在那裏,緊盯著那薄薄得一層窗紙。
明頌卿借著木頭櫃子的遮擋,稍稍傾斜著身子,也緊盯著門外的人,見他修長的眉目染上了點點愁意,轉念一想,就明白了,便小聲啐了一口,心想,爺還以為終於來了一個稍微對爺好的人,原來也是一個奔著高官厚祿去的。爺就偏生不讓你如意,哼!
明頌卿氣的狠狠踢了那木頭櫃子一腳,這一踢沒把氣兒給泄出去,反而腳趾傳來的疼痛叫他身體一僵,差點沒痛出聲兒來。
“去他的,一定是爺今天沒看黃曆,什麼撈什子師傅,爺才不稀罕,嘶……真他奶奶的疼……”明頌卿一臉痛色,一路跳著腳回了內殿。
唐澤此時還不知道已經被這孩子定了罪,成了一個貪圖功名利祿的無良老師,還頗為心疼的歎口氣,才轉過身,慢慢朝自己住處走去,隱在了夜色中。
第二天唐澤起了個大早兒,匆匆吃了兩口簡易的早膳,便來三皇子寢殿見他,想給他留個好印象,方便以後教導不是。
結果好心一大早兒上趕著來見他,來到了殿外卻連個正門兒都進不去,門口守著兩個太監說什麼三皇子還沒起,請自己在殿外候著,會有人通報的。
起初在門口站了會兒唐澤也沒覺著什麼,結果等了約莫一個時辰,天都大亮了,自己還是不能進,說是三皇子還沒有醒,這時恰好碰著一個手捧膳食的宮娥從自己身邊經過,還通暢無阻的進了寢殿,唐澤臉也有點沉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這孩子定是故意的!一大早上讓自己等了一個多時辰,就是為了下自己的臉子,警告他唐澤的身份。
都說這天朝三皇子頑劣不堪,不成大器,還真不是空穴來風。
“你們都給我讓開!”
門口的倆太監麵麵相覷,看著眼前陰著一張臉的人,也有些懼怕。他們是平日裏與三皇子玩兒的最熟的倆人,雖說算不上心腹,但主仆之間也有了感情就是了。
想著三皇子對自己平時那麼好,有啥好吃的啥好玩兒的也都想著自己,便也大著膽子挺了挺胸,說道:“你不能進去!沒有三皇子的通傳,誰都不能進!”
唐澤看著擋在自己麵前兩個年輕的小太監。想不到這三皇子頑劣是頑劣,但也沒有頑劣到連個心腹都沒有,起碼還會拉攏別人叫別人幫他賣命。頑劣終歸還是有個頑字在裏頭,這三皇子還可教。
唐澤臉色稍微好了那麼一丁點兒,卻直接不與他們廢話,身形一閃,奔向內殿去了。
不理會在後麵驚慌失措的小太監,唐澤憑著昨晚的記憶,目標就是這位三皇子的床。
外殿有宮女已經在開始將早膳一道道的呈了上來,竹節卷小饅頭一盤兒、烤祭神糕一盤兒、銀葵花盒小菜一盤兒、豬肉餡兒侉包子一盤兒,外加綠龍白竹青蓋小碗盛的銀耳粥。
待她們擺弄好,唐澤道:“你們先下去,我親自叫三皇子起床。”
因著早些時候皇上已經下了一道聖旨,封了塵國師弟子唐澤為三皇子太傅,留居承陽宮教導三皇子。這消息早就在後宮傳開了,宮女們自然不敢怠慢,隻能欠了欠身,都退了個幹淨。
唐澤放輕腳步走到內殿裏,雖還生氣,但看著眼前被子鼓起的一個小包,心裏的氣一下子便消了大半,神色也柔軟了下來。心道自己沉不住氣,一大把年紀了還跟孩子置什麼氣,於是站立了良久,看著眼前的小山包一會左動一下,一會右動一下,便知這孩子已經醒了,便道:“我知曉殿下已經醒了,既然醒了就趕快起來收拾收拾,早膳再不吃可要涼了。”
眼前的小山包還是沒動靜。
過了一會,明頌卿聽著那人推門離去的聲音才一把撈開蒙在頭上的被子,呼哧呼哧喘著氣,顯然是被悶壞了,一張俊秀的小臉兒紅撲撲的像個大蘋果。
明頌卿沉著臉擠了擠眉毛,啐道:“什麼東西!呼……難道不知道爺一直悶在被子裏很難受嗎,還在床邊兒站這麼久。狗奴才,就是跟爺過不去!”
當明頌卿打著哈欠,一臉睡眼惺忪,還掛著兩個巨大無比的熊貓眼,終於慢吞吞的從內殿走出來時,一眼便瞧見了坐在桌邊等著自己的唐澤。
明頌卿下意識捂著自己眼睛轉身就想往回跑,結果被唐澤眼疾手快的一把揪了回來,對著還在手上掙紮的人,唐澤微斥了一聲:“別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