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汐抿唇淺笑,轉眸看他,輕聲道,“容詡,我們的生活裏不隻有愛情,還有許許多多值得去付出的事情。我不可能為了愛情放棄自己的所有,還有我想拋棄卻棄之不去的宣國公主的身份。”
“無數的鴻溝築造起我們麵前這堵堅不可摧的牆,即便最終可以打破,殘留的碎片也會讓我們彼此體無完膚。”
她說,“容詡,你該學著去麵對,而不是逃避。你還愛著她,而她,我想,一定也依舊在心底愛著你。”
容詡的神色因她說出的話而吃驚不已,良久,才怔怔地看著她,支支吾吾道,“你……是如何猜到的?”
夏初汐風華一笑,臉上的傷疤此刻無比地柔和,她指著他的臉,道,“從你的表情。”
見他不解,她方緩緩敘來,“第一次在林中遇到你的時候,我想,那時候你一定把我錯認成別人了,否則你不會在看到我的臉的時候,眼底閃過失落。在這樣的場合之下,你把我錯認成別的女子,隻有一個可能,你愛的那個人……”
夏初汐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是宮裏的人,而且是後宮的妃子。”其他的女眷,除了侍女之外,是不能隨同一起春獵的,唯一能同行的,隻有後宮的妃子。
她想,其實他請來的安逸王的稱號,也是為了避免在宮中見到她吧。但其實,他的心裏卻無時無刻不在期盼能再見到她,這樣的思念讓他發狂,讓他心焦。
至於是宮裏的哪個妃子,她猜測不出,隻是看到容詡偶爾孤單的身影之時,她會不自覺地想起那日斑駁日光下那抹落寞的身影,蓄滿了同樣的悲傷。
“你如何知道她還愛著我?畢竟最後,她選擇的是我的皇兄,而非我。”夏初汐的話讓容詡的眼中掠過一抹光亮,但轉瞬間便黯淡下來。
若是她愛著他,為何要舍棄他而選擇進宮為妃?他仍然記得,那天,滿樹的梨花落在她的肩頭,她的表情似梨花般清冷,她說,“我從不乞求愛情,愛就愛了,不愛就是不愛了。”
她狠心地甩開他的手,走得那般決絕,連頭也沒回一下。她的行動就跟她說出的話一樣,決絕得沒有半分轉圜的餘地。
“因為我見過一個跟你一樣寂寞的背影。”夏初汐低低說道,半晌,才又添道,“或許,她想要做的事,必須要進宮才能辦呢。”
容詡陰鬱的心像突然撥開雲霧一般明朗,夏初汐的話點醒了他,這樣的猜測不無道理。她明明也是愛自己的,卻突然選擇進宮,他竟在傷心之下未曾去追尋緣故。
一想到她的心裏可能也在想著他,可能還在愛著他,他的心就止不住地雀躍起來。即使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會再錯過了。
“謝謝你,初汐。”容詡由衷的感謝,原本他是來勸慰她的,可是結果,他卻讓她勸慰了。若不是她一語點醒了他,他或許還會一直這樣鬱鬱下去。
夏初汐看著他,美眸中有亮光閃動,她笑道,“容詡,你知道麼?你笑起來有陽光的味道,可以驅散所有的陰霾。”
她一直在笑,自始至終,很釋然的笑意,卻太過蒼白,隻是讓人覺得越發心疼。
容詡躊躇半晌,方輕而又輕地問道,“難道,你們注定隻能這樣麼?就這樣錯過,你不會覺得可惜麼?不能再原諒皇兄一次麼?”
容詡知道他的話語有多蒼白,他是男子,心思不如女子細膩,方才聽了她的故事,也是良久無法回神。這件事,是皇兄錯了,他為了維護那個女子,已經深深傷害了夏初汐。
夏初汐淺笑著搖頭,站起身來,望著蒼茫的天際,柔和卻堅定道,“或許在你們男人的眼中,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情,皇上更是有後宮佳麗三千,可你們想過麼?這世間,原沒有那個女子願意與另外一個女人分享同一個男人。”
“我隻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夫君,一份屬於自己的愛情。我的心很小,小得隻可以容下一人,再容不下其他。”
她的話語才落,容詡還未回答。青闕卻猛然從樹上飛身而下,落在他們的麵前,臉上是凜然的神色,沉聲道,“公主,王爺,請小心,有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