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屋麻繩藤條，刑初上，鬼哭狼嚎，活囚聲聲叫。黑暗裏，人高吊，不屈撓。瘦骨□□，加工又改造。
——仿宋詞《烏夜啼》
“啊呦呦，冤枉我呀！”炮樓底樓的石室裏，林知聲剛用麻給捆起來，就高聲哭叫了起來。
“娘的，你叫什麼？再叫就把你吊到頂上的大鐵環上去，讓你坐直升飛機！”趙賴三罵道。
“兄弟，看在上帝的麵上，放過我吧！”林知聲求饒說。
“你他娘的還相信上帝？”趙賴三順手操起竹鞭子，一鞭抽了下去。
“啊呦呦，啊呦呦！”林知聲痛得呀呀直叫。
“你這個耶蘇教頭，老實交代不？”趙賴三手裏拿著鞭子，威嚇著說。
“我交代，一定老實交代。”林知聲連忙答應說。
“那你說，為什麼要相信耶蘇教？”趙賴三厲聲喝問。
“那是民國三十五年的事。”林知聲說，“為了求個兒子，因我老婆的娘家信耶蘇教，她就帶我一起到教堂去接受洗禮。神父就對我們說，耶蘇是我們的天父，我們都是他的兒子，他賜給我們平安和自由，帶給我們自信和希望，隻要我們懂得了真理，就能得到你所要求的一切……”
“娘的，誰叫你宣傳耶蘇教的？”趙賴三覺得越聽越不對頭，就又一鞭子抽了下去。
林知聲痛得在石頭地上亂跳，跪到趙賴三的腳下，不住地磕起頭來。
“今後還相信耶蘇教不？”趙賴三故意高聲喝道。
“不，不敢了！”林知聲小心地回答道。
“今後要是發現你再有參加耶蘇教的活動，非打死你這個教頭不可！”趙賴三威嚇說。
“是，是。”林知聲唯喏著，牙齒和舌頭都在打顫。
“把他放了，換一個上來！”趙賴三對手下人命令道。
不一會兒，地主趙三九被綁著推了進來。
“趙三九，你知道自己犯了什麼罪嗎？”趙賴三一隻腳擱在旁邊的石磨腳上，審問道。
“知道。”趙三九低著頭回答道，“我過去剝削過人民，有罪，有罪。”
“人民政府鎮壓了你的父親，分了你家的土地財產，你有意見嗎？”趙賴三故意問。
“沒有，沒有。”趙三九連忙答道。
“那過去的事你還記得嗎？”趙賴三斜著一雙鼠眼問。
“還記得一些。”趙三九點點頭說。
“解放前你一家到底有多少土地？”趙賴三問。
“一千多畝。”趙三九眨巴著眼睛說。
“那麼多？”趙賴三裝作很好奇的樣子說，“相當於我們整個大隊呀！”
“差不多。”趙三九很認真地說，“一半是水田，一半是旱地。”
“那房產有多少？”趙賴三問。
“洋房一座，就是現在的公社所在地。院房一座加四個炮樓，就是現在的大隊部，還有店鋪十幾間，分散在澄江鎮和縣城關鎮十字街附近。”趙三九一一回答說。
“還有什麼嗎？”趙賴三耐著性子說。
“我想到的，就這些了。”趙三九說。
“你他娘的還記著這些變天賬！”趙賴三突然大罵起來，“你想等到□□反攻大陸，向貧雇農反攻倒算是不是？”
“這些都是你讓我說的，要不，我怎敢說。”趙三九哭喪著臉說。
“老混蛋，你還敢嘴硬！”趙賴三說著，拿起鞭子來亂抽，有時打在他的身上，有時打在牆上。
趙三九縮著頭，一聲也不叫。
“把他放了，以下的交給你們了。”趙賴三打累了，把鞭子往地上一扔，隻管自走出門來，往樓上走去，一直爬到了頂層。
趙蘭飛馬上迎了進去。
“唉，累死我了，給我倒杯茶。”趙賴三一屁股坐到藤椅上，伸伸手說。
趙蘭飛趕緊給他倒了一杯茶，遞了過來。
“你總不能老是把我關在這裏？”她看著他的神色試探著說。
“這裏有什麼不好？”他也一邊喝茶一邊看著她的臉色說，“不光白吃白喝，還有男人白陪著你睡覺，怎麼，還不夠舒服嗎？”
“誰跟你說這些？”她裝作難為情的樣子說，“就這麼小的一個地方，吃喝拉屎都在裏麵，不光不方便，還憋得人難受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