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日遊 2、屈辱(2 / 2)

是的,“南宮小姐”,南宮清婉嘴角翹起一個譏諷的笑,她來的第一天,晏府上下還稱她做“夫人”,不想第二天,就全改了口,叫起她“南宮小姐”來了。

南宮清婉知道自己在晏府的一舉一動一定會有人彙報給晏淮鶴。南宮清婉也由得他們去,刻意的稱呼,疏離的眼神,遲疑地窺探,這些林林總總都是小節。一日見不到晏淮鶴,一日就無需把精力放在細枝末節之上。

如果可能的話,南宮清婉很願意跟晏淮鶴這樣涇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地度過一生。隻看晏淮鶴願不願意罷了,他花費這麼大的力氣把自己娶回家,一定有他的理由,可不是為了隻把自己當做一個擺設供起來的。

現在的南宮清婉與晏淮鶴好似是在繩索兩端角力的人,不知對方的深淺,都試探著一寸一寸收緊繩索,端看得是誰更沉得住氣,誰更有耐心罷了。

耐心?南宮清婉氣定神閑地彈了彈衣襟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這一局明顯是自己更勝一籌——皇上賜下的婚事,新人必是要進宮謝恩的,自己已經托爹爹向聖上遞了謝恩的折子,想必不日就會有進宮的旨意傳來。眼下已經過了七日,南宮清婉倒要看看晏淮鶴能拖到什麼時候。

一想到晏淮鶴被逼的不得不帶她進宮謝恩的樣子,南宮清婉就覺得神清氣爽:“今兒天氣好,碧蘭,我們出去走走。”

這七天南宮清婉日日在晏府園子裏麵逛,本來管事還殷切陪著,可是禁不住南宮清婉從白天逛到晚上,偏又不做什麼,隻日日耗著。

管家又不是吃幹飯的閑人,還有大把的事情要做,見南宮清婉也沒逛出什麼幺蛾子,於是便懈怠了,今日派了一個小丫頭來“服侍”南宮小姐。

小丫鬟不過才總角的年紀,圓圓的一張臉,天生的麵帶笑意,看著十分討喜,見到南宮清婉未語先笑:“奴婢寶琴,給姑娘問安了。”又向碧蘭乖巧行禮,“也跟姐姐問好。”

南宮清婉見今天來的是個小丫頭,眼波一閃,和煦地笑了笑:“走吧。”

初春時節,陽光暖軟,各色的鮮花姹紫嫣紅地開了個遍,滿園喧鬧景象。平心而論,晏淮鶴這廝還是很有品位的。京畿地貴,晏淮鶴沒有家族依仗,自然沒有能力在京畿置辦上一座宅子。

現在的這座園子還是他當上首輔之後,小皇帝賜下來的。本來並不是很寬敞,但是主人有巧思,移步換景,生生在這有些逼仄的園子裏麵設出了四時景色,讓人並不覺得局促。

寶琴年紀不大,嘴皮子卻是利索,一路上跟南宮清婉說話解悶,有了小丫頭清脆的聲音,寂靜的園子裏麵都熱鬧了不少。

“這園子也太冷清了些。”

“姑娘您也知道,我家大人是孤身一人,這園子裏麵正經的主子,除了我家大人就是姑娘您了。人少了些,自然顯得冷清了。”

“正經的主子?怎麼?還有旁的主子麼?”

寶琴吐了吐舌頭,她沒想到南宮清婉這麼敏銳,往北麵努了努嘴:“就是人情往來送來的那些人唄。大人把她們都放在北苑了。”寶琴一邊說著一邊覷著南宮清婉的臉色,“不過大人一次都沒有見過她們。”

南宮清婉失笑,點點頭,其實她對晏淮鶴的鶯鶯燕燕並不是很感興趣,她感興趣的東西另有其物——主仆幾個走著走著就來到了一處遍植鬆柏的空地前。鬆柏的掩映下影影綽綽露出屋頂飛簷的一角來。

現下還是初春,就算是天氣晴好,樹蔭中還是比較涼的。南宮清婉駐足片刻,撫了撫胳膊,對碧蘭說道:“天還是有點寒,碧蘭去把我那件喜鵲登枝的鬥篷取來吧。”

碧蘭與南宮清婉對視一眼,主仆倆交換了眼神。碧蘭福身告退,去拿鬥篷去了。

待碧蘭走了之後,南宮清婉指著隱在林中的小屋子,對寶琴道:“我們去那歇歇腳,順便等等你碧蘭姐姐。”

寶琴來之前管家曾經細細地囑咐過她,讓她看好新夫人的一舉一動,要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能攔則攔,攔不住就要好好地記下,回來再跟管家稟報。

寶琴本來是懷了惴惴不安的心情來給南宮清婉請安的。沒想到,新夫人這樣美又這樣和氣,寶琴看著南宮清婉的笑意,心裏便先親近了三分。這麼好的夫人,為什麼大人偏偏不喜歡呢?

隻是去歇歇腳,不算什麼不妥的舉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