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羨沒有說話,隻是先生已經從他的眼裏看見了答案。
“軟弱這種東西,並不是敢怒不敢言,並不是遇事停滯不前,並不是說性子的,但凡順其自然就是軟弱。這個世界並不需要順從者啊,你順從就活該被背叛,你順從就活該妻離子散,你順從就活該一無所有,你還沒有明白嗎?在安逸的幻境裏隻能養出稚嫩的鳥,而沒有高飛的鷹。”
“實話告訴你,禮蘭不是一個好的地方,或者說那裏是現在局勢的縮影,而且是最壞的縮影。弱肉強食,每個人都想達到禮蘭的定點,得到那個百年前的獎勵。隨時都會發生衝突,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蝦米吃浮藻。這不是自然的規律嗎?誰管你是誰,誰會在乎你是不是熱愛和平,麻煩?嗬!麻煩?那裏的每一件事都是麻煩。你如果是這個心態去,你的女友會被人淩辱,你自己甚至不能活過明日。”
江羨的臉色淩然,今日的先生似乎與往日有所不同,這種不同似乎又說不上來,“先生,我錯了。”
“不,你還是不知道。”先生看著江羨說,“你現在隻是覺得被我說了才覺得自己是錯的。然而我能做的也隻是這些,傳道授業解惑,先生能幹的隻有這些。你若是還想這時走就走吧,畢竟要自己去麵對才是真實。”
江羨低著頭,眼淚不知為何就流了下來。他不想抬頭,他不想讓先生看見自己的眼淚。她努力的壓製著自己的聲音,不讓先生聽見哭聲,“先生,那我們走了。”
先生淡然的說道:“你已經想好了嗎?”
“嗯。我會改變的。”
“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你自己。每條路都可以通向終點,不同於我告訴你,我告訴你的隻是我的,隻有你自己聆聽你自己的聲音走出的才是你自己的。記著,”先生的眼光如劍,“不論何時都要相信你自己。”
江羨死死低著頭,眼淚根本止不住,“是,我會的。”
先生扭過頭,眼角有淚光,“那,走吧。”
江羨拉著白小白的手,微微鞠躬,“先生也要自己保重身子,學生走了。”
說完,他就拉著白小白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先生的庭院,他走的很急,眼淚在空中劃出了一條美麗的線。
“這樣就走了嗎?”
“嗯?”
“不在等等嗎?”
“不了,我們並不能真的對抗那些小魔,安全到了就好了。”
“嗯。”
庭院裏,影子先生緩緩的冒出了身形,“呦,最後還是說了很多的話嘛。不是說放任自由嗎?”
先生重新拿起筆,“即使如此,還是會舍不得,還是會放心不下。”
影子先生也感慨道:“畢竟我們是看著他長大的,隻是不知道他這性子會不會壞事。”
“不要緊的,”先生畫下了最後一筆,他筆下的圖案忽地亮了起來,盈白的光不斷的從圖案裏冒出來,“這裏倒是好了。該走了。”
“啊,”
影子先生應了一聲,直直的跳入了那圖案裏。隻是光的一閃,影子先生就消失在了原地,先生目光複雜的看著江羨離去的方向,喃喃的說道:“阿羨,再見了。”
先生緩緩的走到了圖案的中心,盈白的光更旺盛了,他笑著笑著,眼淚就留了下來。然後他也消失在了原地。緋紅的花落在那個圖案上,緋紅的花柔弱不堪。
江羨拉著白小白來到了門口,那裏已經有了一輛馬車在等他們了。白兮早就在馬車旁的馬上坐著,他的眼神冷酷如刀,他的刀就別在腰間,看上去倒是威風淩淩。站在馬車旁邊的還有江焰和一個江羨不認識的人。
“阿羨,”江焰說道,“去了要,小心啊。”
江羨目光複雜的看著江焰,他欲言又止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艱難的喊著,“阿爸,謝謝。”
江焰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剛才喊什麼?”
有了第一次,似乎第二次就變得容易了些,“阿爸,我要走了。”
江焰走到江羨的身邊,狠狠地抱住他,江焰拍了拍江羨的後背說道:“阿羨,盡管去吧。像一個少年人一樣冒險奮鬥,這才是江家兒女應該走的路。這個給你。”
江焰掏出了一顆小小的珠子,遞給了江羨,“這是護身珠,可以抵消一次致命的傷害。答應阿爸,要安全的回來。”
江羨點了點頭,“那,我走了。”
他走到了馬車的旁邊,那個他沒有見過的男子悶聲說道:“你好,我叫狼,會一直跟著你的。”
江羨衝著他微微頷首,就上了馬車。馬夫揚鞭,“駕”的一聲抽下鞭子,馬嘶叫了一聲瞪著馬蹄就向著前方衝去,一起衝去的還有白兮和狼。
“我的傻兒子走了,我們也該動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