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謝斕這個萌蘿莉的長相,太具有欺騙性,所以一輪交談下來,大錦從人眼裏,這就是一個精通驗屍,有點兒小聰明,又不知為何得了賞金樓主青眼,處處關照的家夥。
待得席罷,諸人散了,寧遠侯才剛站起離座,卻有一個大錦從人過來施了一禮,道:“侯爺慢走,我們太子殿下想請侯爺到驛館一敘。”
寧遠侯雖已經有幾分薄醉,禮數卻不缺,還禮道:“不知殿下有何事?”
話音未落,東方煽已經急步趕了過來,遙遙便拱手道:“侯爺不必多心,此是私事,席上不便多說,故留侯爺一刻。”一邊說,一邊走近幾步,低聲道:“本殿路經鹹陽城外農莊,見一女子意欲投河自盡,便將她救下,詢問之下,卻是府上的大小姐,咳咳……不知……”
寧遠侯還不知道此事,不由得一怔,但他本就不是圓滑的人,隻遲疑了一下,便道:“小女前些日子因為一些事情,惹得家母不快,故此將她送入家廟修身養性,卻不想竟生出這種糊塗心思。既然承蒙殿下相救,便請將小女交由我,帶回府中。”
東方煽咳了一聲:“正該如此,侯爺請。”
這種事情,寧遠侯也不便推托,隻得跟謝斕一起到了驛館。落座奉茶,寧遠侯等了片刻,道:“不知小女何在?”
“哦!”東方煽道:“快請謝小姐出來。”
從人應聲去了,不一會兒,便見史婷從後頭慢慢走了出來,一身淄衣,麵色蒼白,發上釵環未施,倒真是一副清修的模樣。一見寧遠侯,她立時便一臉哀婉,幾步趕了過來,跪在了寧遠侯麵前:“父親!”
寧遠侯微微一怔,她跪伏在他膝前,哭道:“父親,婷兒自知犯下大錯,連累了家族,心裏愧疚無地。婷兒左思右想,本來想著借些小事去家廟,然後趁人不備,便了此殘生……誰承想,竟被東方殿下路過相救……”
寧遠侯有些震驚:“你是說……那件事,是你故意的?你怎麼這麼糊塗……”
她的淚滾了下來,打濕了寧遠侯的衣袍,“父親,千錯萬錯,全是婷兒的錯,我隻一心求死,再沒想過其它,今日見了父親,心裏……心裏著實有些歡喜,天幸還能再見一麵,當麵叩謝父親的養育之恩。父親放心,我絕不會連累家族,所有的錯,婷兒一人承擔。婷兒最遺憾的,便是不能再在祖母、父親麵前盡孝……”
她邊哭邊說,極盡哀婉。
謝斕微微垂眼。史婷也是拚了,她顯然很明白,東方煽接出她來,另有用意,即使她不知道東方煽是為了謝斕,可也很明白,她這一次,不管用什麼辦法,都一定要回到寧遠侯府,隻有回到寧遠侯府,她才會有價值。
不得不說,她這次的方式用對了。
寧遠侯其實算不上慈父,他對兒女關心教養並不多,他多半的時候,都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寫詩做文,自得其樂。即使謝闌珊,他因為愧疚,多了幾分額外的關心,可也不是主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