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還是一如既往的繁華,主街道上車水馬龍,人頭攢動,絲毫沒有被昨日二皇子大婚遇襲之事所影響。

人就是這樣,容易受驚嚇,卻也容易“好了傷疤忘了疼”。

晏雙飛也不知道昨晚是如何昏昏沉沉地睡過去的,再次睜眼的時候,奪目的陽光已然印入了她的眼底。

在這樣一個陌生的國度,她竟然有種無處可去的窘迫感。崔明輝執意要回皇城找回洪濤等人的屍體,晏雙飛自然明白他的心意,便用隨身帶著的一些妝粉給他簡單地裝扮了一下。晏雙飛的技術雖然不如吹畫的專業,卻也是“名師出高徒”,讓崔明輝從一個十六歲的小娃子儼然變成了一副中年男子的模樣。

皇城街道上人來人往,也沒有多少人刻意留意對麵來人的容貌。晏雙飛下意識地往那張榜的地方看去,卻沒有看到料想中的關於明輝的通緝令,甚至連她的那張白榜,都不知為何撤了下去。

“姐姐,他們竟然沒有通緝我?!”崔明輝壓低了聲音,衝著晏雙飛問道,也問出了晏雙飛心裏的疑惑。

晏雙飛若有所思地搖了搖頭,沉聲道:“興許是還沒來得及處理這些事情。”

再一次回想起昨天晚上的種種畫麵,晏雙飛心裏五味陳雜。梁燁的相見不相識,甚至倒戈相向;梁烜的刻意逃避,甚至不在乎她所說的那些決絕的話;段祁渢……段祁渢……

“讓開讓開——”正當晏雙飛發呆之際,幾名帶刀侍衛風風火火地幹了過來,一把將晏雙飛推開,張開手中的白紙便往牆上貼去。

晏雙飛一個趔趄,差點跌倒在地上,好在崔明輝眼疾手快,將她攬入懷裏。

“你們……”崔明輝正要嗬斥那些侍衛,晏雙飛卻伸手示意他噤聲。崔明輝恨恨地咬牙,瞪了那些侍衛幾眼,把話咽了下去。

侍衛貼好榜便散了開去,白紙黑字驟然躍入晏雙飛的眼底。晏雙飛隻是隨意的一瞟,卻被那“雲騎夫人”四個大字吸引住了目光。

榜上的內容很多,晏雙飛雖然不識繁體,卻也能看懂一些字,也明白了個其中的大概意思。榜上說,雲騎夫人是被前太子惡意挾持,並不是同人私奔,現如今已經平安脫險,回到了將軍府,也把事情的經過說了個明白。

——這竟然是一張為自己脫罪的榜?!

晏雙飛登時愣在了那裏。

“這所謂的‘雲騎夫人’真的是被太子挾持的麼?!她同人私奔不說,竟然還反咬一口,陷太子於不義,實在太無恥了!”崔明輝一見這榜裏盡是對太子不利的內容,頓時氣急,忍不住破口大罵。

聽著別人對自己的如此惡劣的評價,即使那個人並不知曉實情,卻也很讓晏雙飛難受。她苦笑一陣,輕聲道:“小輝,既然你不信太子謀反的公榜,為何又要信這榜上所說的一切呢?”

崔明輝愣了一愣,有些不解地問道:“姐姐是說這是朝廷故意曲解事實?”

“朝廷的人,哪一個不是居心叵測。”晏雙飛隨口答道。不知為何,段祁渢那張清冷的臉驟然浮現在她的麵前。

——居心叵測的人,也包括他麼?

“小輝,事情真的不如你所想的那樣,雲騎夫人不是被人挾持,她是自願和太子一起離開的。她現在也沒有安全回到將軍府,更沒有在皇上麵前揭發太子的種種罪行。”晏雙飛一本正經地同崔明輝說道。她相信眼前這名男子不會騙她,也相信他一定會理解她。既然他們已經是姐弟,他就有權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果然,崔明輝一聽晏雙飛這般肯定地解釋,頓時疑惑叢生。“姐姐為何這般說?難道你認識那‘雲騎夫人’?”

晏雙飛正要解釋,餘光中卻突然闖進了一抹墨綠色的身影。她眉頭一蹙,猛地轉頭看去,那身著墨綠色衣袍的男子一碰上晏雙飛犀利的目光,驟然間將頭低了下去。

“有人跟蹤,我們走。”晏雙飛同崔明輝低聲說了一句,便拽著他的手往前邊的小巷疾步走去。

進了小巷,繞過拐角,晏雙飛和崔明輝默契地停下,對望了一眼。崔明輝點了點頭,示意晏雙飛自己可以應付,便又猛地從拐角處跨了一步,正好同那跟蹤他們的男子打了個照麵。

墨綠衣著的男子顯然沒有意識到崔明輝會突然出現,想要掩飾,卻不知該如何蒙混過關,隻得硬著頭皮同他四目相對。

“你是誰?為何跟蹤我們?”崔明輝直入正題,冷然問道。

晏雙飛見崔明輝已然問話,索性也從那拐角的一側閃身出來。對麵那名男子長相極為普通,典型的“大眾臉”,雖然有種偷偷摸摸被發現的窘迫,卻沒有任何凶神惡煞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