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清冷的月光灑下大地,夜空的繁星也熱鬧地昭示著燦爛。禦花園裏,幽深靜謐,隻看得到那纏繞花間的若有若無的點點螢光,聽得到那倚在樹枝的此唱彼應的聲聲蟬鳴。柳樹在路邊靜靜地垂著枝條,蔭影罩著蜿蜒的碎石小路,好一派“月轉碧梧移鵲影,露低紅草濕螢光”的美妙景象。
隻是,花園內的人,卻無心欣賞著美好的景致。月光傾灑,勾起一片朦朧,也將朦朧蔓延到了女子的眼眶。
“七七……”梁烜輕喚,想要靠近一些,卻發現身子似乎有千斤重,竟然邁不開腳步。
晏雙飛沒有看他,餘光中,那名身著龍袍的男子與她不過兩米的距離,卻應了那“咫尺天涯”一詞。
梁烜鼓足勇氣,往前踏了一步,見晏雙飛並未有退步,心裏稍稍安慰了些許。隻是,唇瓣才剛剛輕啟,卻又不知該如何繼續說下去。
晏雙飛撇過頭來,靜靜地打量眼前這名最為熟悉的陌生人,不爭氣的淚水又順著眼角無聲地滑落。“你,還來,做什麼……”
“七七……”梁烜不言其他,隻是輕聲喚著那個名字。他不知道該如何同她解釋,又或許,現在解釋,已經沒有了意義。
“當初在樹林,你把我推開,讓我離開你。那日在河畔,你冷漠地背對我,不肯承認你的身份。剛才在大殿,你讓太監宣旨,封別的女人為妃——梁烜,你還過來做什麼?!”晏雙飛忍著心痛,讓哽咽的聲音盡量把話說得分明。她的目光死死地定格在梁烜的眼眸之上,不移一絲一毫。
梁烜的心猛地一疼,目光裏似乎有異樣的情愫在閃爍。他又向前跨了一步,抬起手臂,想要拉住眼前女子的胳膊,動作卻僵在半空,沒了下文。
“嗬,梁烜,你何其殘忍。”晏雙飛的餘光掃過梁烜停留在半空的手臂,唇角似乎勾起一抹淺笑,卻稍縱即逝。“你瞞著我那麼那麼多的事情,騙了我那麼那麼多次,我在你心裏,到底是個怎麼樣的地位?!”
梁烜的眸子暗了下去,他輕歎一聲,手臂也無力地垂下。“七七,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隻是……”
“隻是什麼?隻是有苦衷所以才不得不瞞著我?欺騙我?可是如果你是真的愛我,為什麼不把事情同我說個明白?你知不知道,當我聽說你沒死的時候有多麼開心?你又知不知道,在我再一次看到你白色的身影時有多麼驚喜?可是你呢?我甚至同你說,若你不承認自己的身份,我便不會再見你——即使我說出這樣決絕的話,你還是走了!你還是丟下我走了!!!”
晏雙飛近乎撕心裂肺的咆哮徹底震撼到了梁烜的心,他呆呆地看著晏雙飛,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去辯駁,或是安慰。
“烜哥哥,你還記得這個地方嗎……”晏雙飛的聲音突然壓低,犀利的目光也漸漸柔和,緩緩地移到了對麵那座涼亭之上。
“烜哥哥,當初,我們就是在這裏遇到彼此的。那個時候,多好啊……”
“烜哥哥,你又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我讓你等我一個月,而你……卻讓我等了一百多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