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門的守衛眼瞅著穆倫王的車隊從門洞中駛出,被幾百人護送的唯一輦車讓人驚歎,而尾隨在車隊後方的囚車卻空空如也。
“慢著。”一個頭戴騎盔的壯士用手中的長槍忽然攔下正在進城的隊伍。
墨鬥已隨著侍衛群走到了前方,聽到後方傳來的嗬斥,連忙回身後望,就見那唯一的輦車被一名陌生的男子給生生攔住。
“七王爺的尊駕你也敢攔,你是活的不耐煩了嗎?”負責韓旭堯飲食起居的使喚嬤嬤上前一步,眼皮低垂,散出譏諷的光。
攔車的壯士倒也不是省油的燈,看他的穿著,顯然是一個城門將領。論說最近因韓婉公主的消失,鬧的皇城腳下人心惶惶,此番雖是看見了象征韓旭堯身份的列陣隊伍,但此人還是對那空蕩蕩的囚車有種奇特的預感。
“煩請王爺親自出來跟小的們照個麵,近來城中事故頻繁,恐放入不安分子……”壯士拱手道,他的目光沒有離開那擋著車門的輕紗簾幕。
“嬤嬤,你進來照看一下。”韓旭堯冷冷的聲線在此時想起,就見使喚嬤嬤順勢鑽入車中,再然後,就是姿態高揚的穆倫王,踩著台階走下來。
壯士將領還沒有看清楚那一瞬間裏麵還有誰,就慌忙向後退去,穆倫王的麵孔他又怎會不識。
隻聽得將領與上前的守衛紛紛退去,半跪在地上稱道,“屬下愚昧,耽誤王爺回宮,請王爺責罰。”
“派人跟太子殿下說,本王已歸朝,無須惦念。“韓旭堯淡淡道,沒有讓在場的人起身,一行隊伍就如此自然地穿行過跪了一地的城門守衛。
壯士咽了咽唾沫,他們隸屬於韓旭飛太子府門下,能捉到其他王爺的錯處定然論功行賞,眼瞅著韓旭堯的隊伍漸行漸遠,他起身朝身旁的一個小兵吩咐道,“回稟太子府,七王爺看樣子帶回來的好東西不隻一件,讓主人小心招呼。”
他們真正看到的又豈止空空的囚車,當然還有那被粉琢雕飾的火器裝備。
將將送完不敢擅自招惹的穆倫王,卻是迎來了新一撥低調華麗的車隊,他抬眼看了看,這輛馬車可沒有特殊的身份標記,若不是此時接近黎明,他身為城門將領,未必會引起警惕,在這個時候回城的大戶,可是必須有通關密文的。
“我們是東魚河畔的商戶,這是通關密文。”車隊的馬夫倒是個爽利人,還沒有駛入城門前,就早早拿出了官爺們要查看的東西。
“你這後麵都是什麼玩意?”壯士一改之前的狗腿子嘴臉,他故作官派道。
“都是些貨物,這不是趕早,怕耽誤晌午的買賣。”馬夫巧舌如簧,坐在裏麵的主子根本連麵都不用露,因為所有的手續都一一具備。
“走吧。”壯士意外地沒有刁難,有通關秘文,而且正是他的主子下的手書,況且這後麵幾石米,都能查出出處,倒是沒有什麼值得懷疑的。
望海都的初晨景致,濃濃的霧靄,透出仙境般的玄妙,韓婉的手從馬車的車窗伸出,她激動地有些想哭。從來沒有離開家如此久,這次能夠遇到三哥,險些逃脫,她直到現在仍心有餘悸。
“公主切莫傷感,三王爺這般做,也是有他自己的道理。一來是不要將公主回來的消息四散開來,二來也是能徹查出究竟是何人對公主下的毒手。”這是一個喜歡穿蘭花秀樣的豆蔻少女,她十分識大體的坐在韓婉的身邊,小心侍奉著,見她沒有應答,就接著道,“此番用北胡舒家進入東原的夏季商隊做掩飾,也是一個幌子,公主不用擔心,很快就能進宮了。”
“你叫什麼名字,以前沒有在樺甸府邸見過你。”韓婉忽然用審視的目光看了看身旁的姑娘,她的模樣頂多十五歲,可是她的眼中太過平實,說出的話卻不是這番眼能夠傳遞出來。
“小的衛芝鶯,是三月前進入王府的。”她答,這個名字她興許很久沒有用過了。至少在鶯兒幻想當龍家王妃的時候,她從來不敢妄想,有一天她能夠用自己的大名成為隴南王的一個小小助力,聚沙成塔,她鶯兒就是其中的一粒沙。
韓婉點點頭,她生來就存著一份細膩的心思,眼前的侍女所說的話,並不是正宗的東原口音,經過這次綁架,她再不能對任何人隨意相信,因此,這名叫衛芝鶯的女子,並不能真正成為侍奉她的人,她需要再將幼蓮找回身邊才是,並且,她也有很多話要問問幼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