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之山的清晨,有肆意的蟲鳴。然而再響亮的蟲鳴也不能打斷此刻男人的靜思,雙手運至丹田之下,能夠感受到屬於血脈之氣的內力在緩緩升騰,深吸一口氣,世界大同。那個連綿不絕的雪夜,父親的血濺灑在潔淨無比的雪地裏時,他就暗暗發過誓言,絕不做砧板上任人宰割的肉。龍炎洛想到此,不禁抬眼看了看銅鏡中沒有裝上痂皮的麵容,這才是他,手臂上的蟲洞已接愈合結痂,他活動了活動,舒展自如,沒有特別的不適。
末兒被魔鬼帶走後,一定受到了折磨。龍炎洛抿了抿嘴唇,遂又透過窗子看向遠方的綠色植被,他狹眸微眯,心想道,但魔鬼也不能想到,那失去關鍵一角的臨天海域圖,又怎麼能發揮真正的作用。
“大人,今天覺得如何。”王逸輕敲書房的門框,他清平如水的聲音從近處傳來。
“今天依舊很好,內力在好轉,多謝王兄。”龍炎洛開始跟王逸兄弟相稱,他用手拍了拍王逸寬闊的肩膀,就見王逸順手從袖子中掏出幾枚銀光閃閃的物件。
“你好了自是沒有什麼問題,這是從西蜀雇人做的,相信能跟姑娘從前用的沒有太大出入。”王逸手中平放著的是九枚銀光鋥亮的寒鐵扇墜,盈盈的扇穗閃爍著晶瑩的光芒,有陽光打上來,看的龍炎洛有些失神。
“我會親手給她戴上。”龍炎洛喃喃道。
“大人在給姑娘戴上之前,也還是把這個也戴好吧。”王逸將閑置在桌案上幾天有餘的痂皮複而塞回龍炎洛的手邊,這層皮需要戴好,否則他怎麼能夠親近末兒的身。
銅鏡中的男人樸實無華,有幾道劍傷在脖子上很醒目,但是並不影響他整個人的英偉氣質,王逸滿意地點頭,隨後繼續稟告:“翠兒姑娘跟黑蛟大人已成親,舒家得到姑娘被押解回望海都的消息,已派出潛伏在樺甸王中的米商前去接應,隻是陰差陽錯,舒家不曉得三王爺跟七王爺沒有過多的交情,於是此番接應到的應該是韓氏的五公主。”
“芝翠辛苦,芝鶯是否也在她身邊。”換裝為洛炎後,他轉身回望,一雙如同鷹隼般的眸子讓人難以直視,他隨口問道,卻見王逸突然跪在地上,“這件事屬下辦事不力,鶯兒姑娘跟翠兒姑娘私下合計,竟是混入了舒家的隊伍中。”
洛炎的計劃中,是沒有那個十四歲小女孩的席位,他雖不知翠兒為何如此安排,但是本著對她的信任,他決定相信,本來緊縮的眉頭頓時舒展,他道:“你的意思是,鶯兒來東原了。“
“是的,大人。”王逸鎮定自若,他明白龍炎洛每步棋的含義,一個棋子的撥動會牽動大局,這一點不用說他王逸也已經感受過,隻是被用爛了的雙麵棋子黑蛟,此番還會再為龍炎洛所用麼,衛芝翠這一步是打的情感牌。“大人把局全壓在一個人身上,會不會太不周全。”
“你又怎麼會知道,某個人他搶過去的並不是完整的底圖,妄想跟臨天海皇一步達成契約,他韓旭堯想的未免太簡單了些,至少東原還有一個人不會讓他獨吞這塊肥肉。”隻見洛炎的軟劍迅速從腰間抽出,而蘸了些許水花的手指,瞬間在紅木桌麵上寫下一個“樓”字。
忘羅香氣的消退宛若打開一個保護罩,藍末醒來的時候是被韓旭堯橫抱在懷中的。宣池殿的門外早早就候著若幹女婢,其中領頭的上前想要接過半昏迷的藍末,卻是被抱著的人喝令下去,韓旭堯冰冷的雙眸在眾人麵前早已司空見慣,於是也就沒人再敢上來幫忙。
沿路的輕羅雪緞仿佛雲朵般綿軟,編織成虹色的路招,在彎彎曲曲的回廊中若隱若現,這是隻有韓氏公主才能居住的宮殿,末兒她有這樣的印象,她的目前在殤宮的枯井前跟她敘述過往事,韓子姬曾說,東原的宣池殿冬暖夏涼,繁花吐豔,美不勝收,而自子牙江彙入的清清泉水更有美容明目的功效,總之,宣池殿一定是皇帝最寵愛的閨女所居住的地方。
藍末從來不曾想象,身為一個通緝犯,她竟然有資格被堂堂七王爺抱進殿中,享受公主的禮遇。
“好了,別裝睡了,給本王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