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沉重,空氣中彌散著黴腐的味道,雲歌禁不住掩起口鼻。侍衛將她帶入天牢時,看守天牢幾個獄卒都露出了一抹壞笑。
侍衛見狀,輕咳一聲,大聲地提醒道:“這位是大王親指的犯人,你們務必要好好看管,不能出一點閃失,否則,大王怪罪下來,你們和你們的家人都別想活命,知道了嗎?!”
獄卒們立刻正色,“諾,侍衛大人放心吧,小的們一定悉心照料。”
雲歌回頭,感激地說:“多謝侍衛長關懷。”
侍衛長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雲歌姑娘快別這麼說,我們都是受過將軍恩惠的,自然要照顧好雲歌姑娘。”
“將軍?”腦海中閃過那抹灼熱,她紅著臉問:“可是楚鄴將軍?”
“正是呢,將軍要小的轉告,雲歌姑娘且寬心,大王隻是權宜之計,並不會真的將雲歌姑娘下獄,還望雲歌姑娘靜候便是。”
雲歌眼底的那抹緊張與激動,瞬間淡去了很多。
“是嗎?幫我謝謝將軍。”
即便是難得的囑咐,他的話語間,卻全然不離開‘大王’二字,是否大王對於他而言,比這世上的任何東西都要重要?!
坐在冰涼的草席上,監牢大門被狠狠地關上。狹小的空間裏,還回蕩著其他監牢裏的哀嚎,獄卒狠命地衝著對麵的牢房啐了一口,“都給老子閉嘴!當心閃了你們的舌頭!他娘的,真是諸事不順,好容易來個女奴,竟然還是楚將軍關照的人,真是!”
“哎,你少說一句。沒看那女奴的樣貌嬌\\媚,與常人不同嗎?聽聞,她可是大王身邊最得寵的女奴,是大王的女人!你連這樣尊貴的都敢覬覦,當心她哪日出去,在大王麵前告你一狀,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那獄卒立刻轉過身來,眉開眼笑地說:“哎呦喂,你瞧我這張破嘴!雲歌姑娘,小的剛剛隻是圖個嘴角痛快,並不是真的有意冒犯!你好生歇著,小的們這就告退啦!”
“快走快走。”
另一人拖拽著他趕忙離開。
雲歌冷眼看著他們消失在盡頭。
即便對楚鄴的愚忠很是怨恨,可若不是他,想來,她也難逃一劫。能保住她的清白,便是對她最大的保護了,現在的她,又有什麼可乞求的呢?
保住雙膝,她望著窗外的月色。半年前,她也是這般,坐在暗無天日的牢籠之中,等待著能救贖她的人。對陌生世界的恐慌,對陌生身體的不適應,都讓她猶如墜入地獄一般煎熬。幸好有碧潭與瑾墨婆婆陪在身旁,她才不至於喪失了生的希望。
抽了抽鼻子,雲歌不禁開始擔心。
此番她殺杜凱不成,杜凱必定連本帶利地討回來。若是被王後利用,她是否能逃命且不說,遠在承明坊的世子與禹喜,能否保護住碧潭呢。還有許久不見的瑾墨婆婆,也不知她在如此寒冷的時候,是否也活得自在。
天牢裏的待遇,自然沒有外麵好。一日隻給一頓飯,雲歌的還算是好的,隔壁牢房經常會有餓死的,或是吃餿飯虛脫而死的。好在獄卒雖然沒有大魚\\大\\肉地養著她,每日這一頓吃食還算不賴。
這日,昏昏沉沉中,雲歌聽到鎖鐐被打開的聲音。幹涸的嘴角微動,她緩緩睜開雙眼,卻見一雙繡花錦鞋正站在她頭前的地麵上。若非宮中的姬妾,普通宮人不可能有這樣奢華的鞋子,雲歌頓時清醒了大半,撐起虛弱的身體。
抬頭,隻見王姬正嫌棄地打量她,捂著鼻子的模樣,仿佛她身上有什麼難聞的味道。
“原來是王姬娘娘。”雲歌跪身行禮:“雲歌拜見王姬娘娘。”
王姬冷哼一聲:“這天牢果然能馴化人,才不過三天,就把你打磨得這麼乖覺,曾經的牙尖嘴利都哪裏去了?不是有世子殿下為你撐腰麼,人呢?他在哪裏?”
雲歌跪在地上,慘笑道:“不知娘娘今日屈尊來這地牢,所為何事?”
“哦,其實也沒什麼,就是閑來無事,過來看看你。再怎麼說,你也差點成了我們王宮裏的姐妹,這禮數方麵,你卑賤出身的不明白,我總要做一些表率不是?”從籃子裏拿出兩碟子小菜,春香立刻接過粗\\魯地扔放在地上。“這是特地讓小廚房做的,知道你這三天並沒有吃什麼,所以先做些小粥替你養養胃。”
雲歌警惕地看著麵前的吃食,即便芳香四溢,勾人味蕾,她卻不敢觸及半分。
王姬看出她的警惕,擺擺手讓春香出去,春香點點頭,將手上的銀錢分給獄卒,獄卒們立刻樂嗬嗬地隨著她出去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