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見過鄭尚宮,禮數也算是成了。
雲歌與茹素相挽著走出香閣坊,回頭看著這不大不小的宅院,心裏各有千般滋味。
想起茹素在鄭尚宮麵前的失態,雲歌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說出來。
“姐姐,雲歌知道,不該細問,可是此番入選,是所有人夢寐以求的事情,為何姐姐卻始終這樣悶悶不樂?”
茹素是個直爽的性子,自然裝不下心裏的想法,拉著她的手,盡量遠離身後的那些宮人。
“實話說與妹妹,妹妹可千萬別說出去。”
雲歌鄭重地點點頭。
“哎,我家中原本是有一位嫡出的長姐。按著端國的例法,官階到了這個份上,必須送出去一個年齡適中的女子到這王宮之中,姐姐正好是家中唯一的人選。然而,姐姐已然有了心儀的男子,這一朝入宮,又要等上三年之久,無奈之下便讓我來頂替。我在家中雖是庶女,可姐姐待我卻如同同父同母的姐妹一般,姐姐有難,我不得不幫。”
聽到了這般隱情,倒是讓雲歌驚訝不小。
且不說,入選香閣坊的小姐們,都必須是嫡出。就算是庶出,也必須是年齡相仿的。雲歌再次細細打量一番茹素,忽地覺得,那稚\\嫩的臉頰的確有些不同,便低聲問道:“那麼姐姐今年的芳齡……”
“十六。”茹素尷尬地說:“本是我生來便比尋常女子高大,所以才將將蒙混過關的。原以為,充個數在宮裏留個三年便好,可哪知……”
茹素緊緊握著雲歌的雙手,“雲歌,這樣的事情,我本不應費對你說的,可你一入香閣坊,便讓那薑思嚐到了惡果,為我報了仇。第一麵見你,就覺著,你與傳言中的雲歌十分不同,心地十分善良。我……我能相信你嗎?”
許久沒有被信任,雲歌心中一動,趕忙應道:“這是自然。我一定會為你保守秘密的。可是,一旦封為姬妾,是要上報宗族的,這身份算是坐實了。嫡庶有別,你那家中的姐姐,不要因此而怨懟於你才好。”
聽雲歌這般說,茹素的愁雲更加濃重了。
“這也是我最擔心的地方。家書中說,家父又要升遷了。若是沒有此事,姐姐在家中的地位,定會十分尊貴。將來,許給她的如意郎君,也不是一件難事。可是,若是變為庶女,怕是隻能做妾了……”
“不論是妻還是妾,你都需要將此事盡快與家中交涉,統一口徑。這並非是一般小事,若是東窗事發,可是要滿門抄斬的大罪!”
茹素一聽,立刻嚴肅地點點頭。“我,我知道了。”
兩人說著,已經進了王宮。
熟悉的道路,於茹素卻是那般陌生。雲歌看得出,她的眼中沒有半分激動和喜悅。還記得昨日,她在偏殿提醒她時的義正言辭。
這樣單純的性子,就像當初的自己。
便是入了宮,她真的能夠平安地終老嗎?
“將軍,昨夜小馬忽然肚子疼,這才與小的換了崗位。小的真的什麼都沒有聽到,還希望將軍念在小馬從未出過差錯的份上,就饒恕他吧。”
“不可!”一陣渾厚而低沉的聲音傳來,讓雲歌微愣。
向前望去,隻見楚鄴正氣勢洶洶地站在那裏,而他麵前的小侍衛,正忐忑地向他乞求著。
“王後的棲凰殿,豈可以這般隨意馬虎?你們是我一手調\\教出來的侍衛,必定將職責奉於首位!隻是一點小事就這般玩忽職守,我如何能放心讓你們出來獨當一麵?昨夜,幸好是什麼都沒有丟,也沒有人受傷,若是那賊人真的起了歹心,傷到了王後娘娘,你們能負起責任嗎?”
“將軍說的有理。哎哎,小馬也真是,平日裏都是健健康康的,偏偏昨夜裏拉肚子……將軍,小馬的事情,還請您從輕發落啊。”
楚鄴冷著臉,卻輕輕地點頭。
小侍衛鬆了口氣,要知道,讓他們的楚將軍鬆口可是極不容易的一件事啊。
“如此,便多謝將軍了!”
說罷,小侍衛扣了禮,嗖嗖地跑走了。
楚鄴立在原地,握緊了腰間的寶劍。站在棲凰殿後院的圍牆外,他看著那高高的圍牆,一陣愣神。
見雲歌神色不對,茹素也向前望去,待看清楚楚鄴的模樣,她驚呼一聲,“就是他!”
雲歌轉頭,不解地問:“你說什麼?”
茹素既焦急,又膽怯,“就是他,姐姐喜歡的就是他呀。那年團圓節,我與姐姐在廟會裏看燈,姐姐便是看到了他的側影,才一見傾心的。所以,我記得十分清楚,斷不會看錯!”
見雲歌並不好奇,她又問:“你知道,他是誰嗎?”
“他?他就是楚鄴楚將軍,我的義兄啊。”
茹素眼中的崇敬立刻多了幾分。
“原來就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