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茹素送了回去,又交談了一會兒,雲歌就忙不迭地跑來承明坊。多日不見,心心念念的碧潭,也不知道情況如何。
果然,她才剛踏進承明坊的大門,碧潭就哭著鼻子跑了出來,一把抱住了她。
“姐姐,我好想你啊!”
雲歌有些慌了,“別哭別哭,我這不是回來了嘛。我也很想碧潭,這才第一時間跑來看你。”
“姐姐,聽說你被殺手追殺,我的心都要跳沒了,你有沒有受傷?那麼高的懸崖,肯定傷得不輕吧。快讓我看看,你都傷到哪裏了?”
雲歌拿出手帕擦了擦碧潭晶瑩的淚水,順帶著在她的麵前轉上一圈。
“你看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姐姐我命大,不會有什麼差池。就算去了閻王殿,我也會想著我還有碧潭這麼個妹妹,便自個兒回來就是了。”
碧潭第一次這般嚴肅,正色道:“姐姐!生命豈是兒戲?!怎能用來開這種玩笑,碧潭寧願姐姐不去那種鬼地方!因為姐姐的告誡,我隻能日日留在承明坊,哪裏也不去。聽到的消息,也都都是大人帶回來的。姐姐,使者離開之後,丞相沒有再為難姐姐吧。”
雲歌心中一暖,她看得出,碧潭是真心關心她的。
“沒有,放心吧,丞相如今已然自顧不暇,我不過是一個女奴而已,他還哪有心思?”
“這樣便好。姐姐你不知,聽聞你與楊夫人裏應外合,去偷了丞相的賬簿,我嚇得一夜未睡。別的不知道,那丞相府豈是隨隨便便就能去的?丞相是王後娘娘的父親,手中的高手一定不占少數,姐姐你當真要嚇死幾個人才甘心!”
嗬嗬,楊牧可是這樣對外人說的嗎?
聽到碧潭的說法,雲歌不得不再次對她另眼相看了。
分明是拉她作替死鬼,可她卻就這樣順著楊牧可的思路去了。若不是陌希辰突然出現,她恐怕早已經成為丞相手下的亡魂了。
這也正好省了楊牧可的許多麻煩,要知道,唯一讓陌希辰感興趣的女人死了,她在宮中的地位還能更加牢固一些。
也就隻有被焦躁衝昏頭腦的她,才會相信,楊牧可會真的在國寺裏為國祈福,不再對宮中的權力和地位,動半分心思。
“外麵好冷呀,我的好妹妹,姐姐好容易才回來,就不拉姐姐去你房裏坐坐嗎?”
碧潭這才發覺,她將雲歌堵在承明坊的大門前半天,還未迎進來。臉色一紅,碧潭拉著雲歌便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關上房門,雲歌隨性地躺在鬆軟的床鋪上。閉著眼睛,嗅著被褥上皂角的芬芳,忽然有種回家的感覺。
碧潭為她沏了一壺茶水,這才上床,與她並肩而躺。
就如同數月前,在宮外的監牢裏那般,相互依偎,相互取暖。
“姐姐,你不要怪我太嘮叨,除了瑾墨婆婆,這個世上,我隻有你一個親人了。姐姐如今在大王心中的地位如日中升,可碧潭心中的擔憂卻越發濃重了,碧潭真的擔心,哪日姐姐會被奸人所害,到時,碧潭便再也沒有可以依靠的人了。”
碧潭原本是個開朗的性格,可經過那場慘絕人寰的戰役,經過數十年的圈禁買賣,又經過王後的挾持,她再也找不回從前的純真。
她緊緊攥著雲歌的手,好似怕她忽然逃走一樣。雲歌隻覺得她的手心,十分冰涼。
反手握住她,用自己的溫暖包圍她,雲歌側身,鄭重地說:“碧潭,我答應你,你擔心的事一定不會發生。”
碧潭也側過身來,眼圈微紅。
“姐姐,前幾日,世子殿下準許我出宮,我便回了趟地牢,打算給獄卒一些銀子,將瑾墨婆婆贖身。”
雲歌手心一緊,“然後呢?見到婆婆了嗎?”
碧潭搖頭,“我一路打聽,才知道,押解奴隸的地方已經被拆,改成了跑馬場,而婆婆也跟著不知所蹤……”
“碧潭,你不要擔心。婆婆吉人天相,一定會為自己尋得一個出路的。她人那麼好,那麼善良,老天爺一定會幫助她的。”
碧潭重重地點頭,眼中擒住的淚花終於滴落。
“姐姐說會,就一定會!”
雲歌再次擦拭她的眼淚,比起現在多愁善感的碧潭,她更喜歡原來那個粗心而陽光的女孩兒。
王宮,果然可以改變一個人很多。若是知道今日,當初,她一定不會將碧潭拉到宮裏來受苦,定會將她打扮一番。扮得醜一些,或許還會進個富貴人家,做些粗活也樂得自在。
歎了口氣,其實碧潭的擔心,也並非沒有依據。
她在宮中樹敵太多,即便皆是她無心,可仍舊不得許多人待見。她的時間隻有不到一月,而不論成功或是失敗,碧潭都注定不會再見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