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在屋子裏騰起老高。閩西站在火堆前,為她吟誦那吊命的經文。
呼——
一團火焰再次騰起,雲歌躺在楚鄴的懷中,心中滿滿地全是怨恨。
她不能動,隻能任人宰割,她在心中無數次地乞求遠在天上的父王和母妃,讓她盡快死去吧。然而,閩西卻不給她這個機會。
“天靈靈地靈靈……”
她聽不清她在說什麼,隻覺得那聲音如同蠱蟲一般,鑽進她的身體,渾身又癢又麻,好容易睡去的她,竟被這樣的感覺生生疼醒。
她緩緩睜開雙眼,楚鄴關切的目光,正急切地注視著她。
“醒了?雲瑤,能聽到我說話嗎?”
她當然能,他說的每一個字,她都記在心裏。
眼淚流下,楚鄴親自為她擦拭,這她期盼已久的關切,卻帶著令人惡心的內幕,雲歌隻要想想,就覺得厭惡。
“不哭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他很激動,可是激動為了什麼,她比誰都清楚。
她的命保住了,但隻是暫時的。
她想要死在這片故土,這片原本屬於湘國的地方,然而,國師卻不允許。
她拿著劍,逼在雲歌的脖子上,而楚鄴,隻是冷眼旁觀。
“你想做什麼?殺了我?嗬嗬,殺了我,你就沒有辦法繼續你的計劃了。”
“雲瑤,你該知道,我可以讓你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又何妨?遇到你們的這幾年,我就是生不如死地活著。國師,如果外麵的將士看到你是這般待我的,他們會如何對你?”
“若你一心複國,我會像對待先王那樣待你。你是先王的女兒,我怎會虧待你!可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逃離,現在已然命不久矣,我能讓你續命,已經是格外憐憫。公主,做人不能夠這麼自私。你的奉獻,能為所有湘國百姓謀福,何樂而不為?”
雲歌站在房間中央,仰頭冷笑。
她的笑聲,蒼涼而淒厲,滲到了每個人的骨髓裏。
“笑什麼!”閩西心虛,或許也知道,自己的做法不應該,隻能用音量來為自己壯膽子:“雲瑤,車馬已經都準備好了,你不會讓所有人因為你而耽誤行程吧。前往楚明的路還很長,還是盡早出發吧!!”
雲歌孤獨地站在中間,她深知,她的反抗幾乎沒有任何作用。
屋子裏的每一個人,他們都期盼著她能早點貢獻出自己的身體,給那個足以領導他們的人。
然而,他們忘了,複國到底是為了什麼。又是為什麼,需要一位皇族來領導大家。
因為,隻有湘國的皇族,才有憐愛眾生的思想。
而隻知複國的人,並沒有。
雲歌轉頭看向楚鄴,“駙馬,也是這麼想的嗎?”
她的眼眸不再清澈,而是因為哭泣變得混沌。楚鄴看著她,心,疼到了極點。
他很想說,他並不是這麼想的,他隻是想讓她活下來,其他的,別無所求。可是,在師父的麵前,又擔心她沒了決心,便隻好猶豫地點頭。
“你還是快些走吧。”
聽到他的回答,她沒有一絲表情。
她真的是太過卑賤了,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給他一個被原諒的機會。
上了馬車,雲歌緊張極了,就在馬車馬上要啟程的一刻,她忽然從馬車上跳下來。
她跑到他的麵前,看著他的眼睛問道:“楚鄴,告訴我,你有愛過我嗎?”
而楚鄴,0隻是絕情地冷笑:“公主難道沒有尊嚴嗎?不如早日上馬吧。”
“哪怕一點點,都沒有過嗎?”她拽著他衣袖:“你說過你愛我,戀我,都是謊言嗎?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怎能這般對我?!我不要成為你們的奴隸!我不要複國!”
這是她最後的呐喊,最後對命運的控訴。
她的聲音,引起了其他同行之人的注意。
楚鄴擔心事情鬧大,畢竟如雲歌所說,脅迫公主,那是死罪。他和師父都會遭到同行將士們的鄙夷和排擠。
為了讓她噤聲,情急之下,他竟掐住她的脖子,厲聲嗬斥:“別以為你是公主我就不敢殺你!不妨告訴你,這項計劃,我與國師已經研定很久了,由不得你!”
研定很久了?
雲歌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楚鄴也被自己的話驚呆了。
雖然,這不是事實,可過程是差不多的。雲歌的身體,是閩西搞垮的。為了這項計劃,她一早便背著胡敏珊,一點一點地瓦解她的健康。而楚鄴,將一切看在眼裏,卻從未阻止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