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墨站在沙盤麵前,眉頭緊鎖。她身著黑紗,全然沒了在地牢裏,那份落魄的樣子。眉宇之間,一團黑氣蒸騰而起,若非仔細看去,還以為那是地獄來的羅刹。
她是湘國資格最老的欽天監,相傳能夠預知他人的命數。當年湘國國破,便是她預料而出,曾經在湘國掀起了軒然大波,然則湘國國君並未聽信她的寓言,認為湘國國力強盛,堅不可摧,疏於防範,才釀成了今日的大禍。
唯一能夠改變局勢的方式,便是讓湘國的皇族重生一次。
她相信自己的預言,並付之於實踐。
雲歌,是她最得意的作品。然而,此刻雲歌卻不在她的控製範圍內。她在端王宮中以及整個端國的大街小巷安插了自己的眼線,就是為了能夠保證雲歌準確地完成任務。
她萬萬沒想到,雲歌會在春獵時,被人擄走。更沒有想到的是,擄走她的人,竟是遠近聞名,頗有魄力的冥王穆滄溟。
她與穆滄溟並非沒有聯係,隻是,他們不是敵人,更不是朋友。向來井水不犯河水,為何此時忽然橫插一腳?
瑾墨雙眼微眯,將手上的小木馬狠狠地砸在沙盤上。
正在這時,弟子外麵來報:“國師,楚將軍來了。”
“讓他進來。”
楚鄴得了命令,掀開圍簾走進。
為了逃脫端國的層層圍堵,他們隻能暫時住在山澗之中。這山洞位於山崖半空,隻有身手足夠矯健之人,或是知道機關暗道的才能到來,所以,端國人並沒有發現他們的大本營。
瑾墨才得以安然度日。
楚鄴打量了山洞簡陋的環境,拱手而道:“讓師父受苦了。”
“少在這裏廢話,我不是說過,若非沒有要事,不要過來嗎?陌希辰那小子已經對你產生了質疑,你此刻來,就不怕他會跟來?”
“徒兒此次來,正是為了此事。端王和九雲山莊的莊主正在承明坊密談,徒兒便趁著此時,前來稟告。”
“何事。”
“計劃有變。陌希辰並不打算按著冥王的說法,前去參加他的婚宴,而是打算慫恿陌希睿出兵,壓迫冥國。”
“出兵?陌希睿也肯?”
“陌希辰獨做了一份假的書信呈給陌希睿,事關兩國政治,陌希辰將所有的責任全部卸去了。”
瑾墨撥弄玄紗的手微滯。
“倒是個聰明的,知道什麼叫做知進退。陌希睿如今是自掘墳墓,這也怪不得陌希辰想要踩上一腳了。冥國雖然不是什麼大國,可是實力卻與楚明不相上下。在穆滄溟不知所為何事的前提下,妄然動兵,怕是要引起不小的紛爭了呢。”
瑾墨淺笑:“知道何時出發嗎?”
“三日之後。”
楚鄴如實告知:“三日之後,陌希睿集結兵力,我端國輔助。可以打著增員冥國戰場的旗號前去,實則是威逼冥國。”
“很好,到時,我們便混入軍營之中……此次,一定不能讓雲歌走掉。她需要我們的指引,明白嗎?”
楚鄴眸光微暗,“是。”
軍隊三日開拔,又五日後到達冥國邊境之外。楚明的軍隊速度很快,快到偵察的士兵來報時,冥國根本做不出任何反應。
太曄池外,大臣們齊齊等在那裏。身邊的太監跪在池邊,戰戰兢兢地將所有的經過說與穆滄溟聽,這可是件苦差事,要知道,這一個半月來,但凡打擾到他們大王的,都沒有好下場。更何況要報告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他真的擔心,穆滄溟會一鞭子將他溺死在池中。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穆滄溟隻是淡然一笑。
“才十萬兵馬,就讓你們嚇得魂飛魄散了嗎?告訴外麵那些沉不住氣的家夥,本王是這冥國的主人,便不會有人可以隨意來犯。他們隻需每日做他們的事便可,到我成婚之日,送來賀禮,本王便高興了。至於其他的,不該他們操心的,就別瞎操心!”
“這……”太監犯了難,“大王,丞相和文武百官都在外麵候著呢,若奴才這般回了,怕是要引起許多不必要的爭端啊。尤其是那許太學,又要說大王不思進取了。”
穆滄溟扁扁嘴:“本王不娶妻,他在本王耳邊叨叨,本王娶妻,他又要說本王不思進取。他若真的這般說了,你便去回了他。這個王後,本王要定了。至於其他,不必理會,本王自由定奪。”
雖然不知道大王的心中賣的什麼藥,可是看他如此沉著的模樣,太監總管稍微心安了一些。
“是,小的這就去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