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紙條放在蠟燭上燒毀,陌希睿的手迅速收回。
房間內隻有他一人,他的臉上帶著痛苦的表情,胸口憋悶一陣心悸,伏下腰,那胃中的翻滾,將他折磨得雙眼殷紅,麵色紅赤。額角的青筋暴跳著,他張著嘴,狠狠地攥著桌角,可那口氣卻還是提不起來。
咚咚咚——
忽然,外麵傳來敲門聲,他一緊張,猛地咳嗽了起來,這才緩解了這氣閉之證。
陌希睿捏著自己的喉嚨,雙手拄地,劇烈地喘息。看著火盆中那燃燒殆盡的紙條。鍾寶青三個字,也漸漸消失在火焰之中。
“不會……不可能……”
若非這信息是江北親自傳來,他絕對不會相信。這世上,竟然真的有還魂之術?
難怪,雲歌和鍾寶青可以如此相像。有些神態,有些動作以及脾性,若非刻意模仿,根本不可能如此相似。原來,她們根本就是一個人。
想起雲歌在端國接近她的所有過程,陌希睿忍不住後怕。他殺了鍾奎山,又流放了她的哥哥鍾世楠。鍾家上下上百口人的性命,全都死在他的手上。鍾寶青定是恨極了他的吧。
都說死人不會複活,便是做了厲鬼,隻要他能夠堅強,就沒有什麼懼怕的。可是現在,得知鍾寶青還活著,他所做的對不起她的地方,便全都被想起。
這種被追魂索命的感覺,當真讓他渾身不舒服。
“公子,睡了嗎?”
是江浩的聲音。
陌希睿有些慌了。
若是他知道雲歌還活著,會怎樣做?江浩對雲歌的感情,足以讓他做出任何瘋狂的事。
陌希睿緩緩站起身,心裏卻在決計著,此刻的雲歌是最不能沾染的,江浩是他的護衛,若因此而去爭搶雲歌,外人必定認為是他所為。
這是個收複冥國的很好時機,他不能慌亂。
“沒有,來了。”
打開門,江浩滿麵擔憂。
“公子,我聽到房間裏有聲音,怎麼了?不舒服嗎?”
陌希睿僵硬地笑了笑:“沒事,吵醒你了。可能是受不住這漠北的風,所以咳嗽了幾聲。不礙事的。”
“還是找郎中過來瞧瞧吧。”
“這麼晚了,要找也等明天吧。”
江浩見陌希睿形色如常,也就放心下來。他剛要走,卻被陌希睿叫住。
“公子還有什麼事?”
陌希睿想了想,說:“剛剛我思來想去,覺得險些被穆滄溟算計。既然已經出兵,就不能讓穆滄溟輕易地逃脫。剛剛江北來信,稱可以確定,穆滄溟苦苦尋找的,正是那位我們通緝的湘國國師。既然如此……”
江浩立刻心領神會:“屬下明白,樹下立刻擬定文書,分發到軍中。還會告訴冥國之人,我們發兵,是為了肅清湘國殘黨。”
江浩離開,陌希睿看著他離開的身影,眸光微暗。
為了楚明,他隻能犧牲他了。
……
在樹上困了一天一夜,待猛獸餓得不得不離開,楚鄴和小迷糊才算是得救了。
幸好,小迷糊身上還帶著去城裏買回的幹糧,所以楚鄴和小迷糊下樹時並沒有怎麼虛弱。小河邊,他們痛痛快快地喝了個水飽,那叫一個痛快。
小迷糊擦了擦嘴角,拉著楚鄴的手說:“叔叔,謝謝你救了我。若不是你,我早就掉下去,讓那些猛獸們吃掉了。叔叔,你與我回去吧,讓我師叔做一桌子好菜。師叔的菜燒得特別好吃,你吃了一定會喜歡的。”
楚鄴捏了捏小迷糊的小臉:“叔叔還有要事,已經耽擱了許久,就不去了。你沿著大路走,就不會再遇到野獸了。盡快回家吧。”
小迷糊點點頭,轉身離開。楚鄴見他是個大膽的孩子,也放心了下來。看了看時間,他眉心又皺起。昨晚,便是冥王的婚宴大典,他錯過了,也不知她會不會因此而難過。
不再耽擱,陌希辰立刻向城中方向跑去。邊跑邊想著,或許,現在回去,還來得及。
楚鄴走了,小迷糊才從樹後探出一個小腦袋。原本清澈的眸子,閃著精明的神色,完全不似剛剛那樣呆萌之態。
“師叔,他真的如你所說,是個壞人嗎?”小迷糊摩挲著下巴:“不過,這一天一夜,我對他的印象還不壞。是個十分實在的男人呢。”
楊牧可不屑地冷哼,摸了摸小迷糊的腦袋:“今天師叔就來教你另一個人生道理,那便是人不可貌相。你隻知他救了你,又如何能夠斷定他不是借故拖延時間?其實,若不救你,他也不會趕回去的。這個男人,就是這般忘恩負義。若不是他,我姐姐也不會有那樣的下場。說到底,他,和陌希辰,都是我同樣討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