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國的國寺等同於楚明的欽天處,裏麵不僅有出家之人,還有許多能夠通曉天理的術士。而楊牧可正是其中一個。因為它的重要性,所以,冥國的國寺與其他國家的位置不同,不僅偏遠難發現,而且周圍還有重病守護。
這人是小迷糊帶來的,士兵們簡單詢問了幾句,就放行了。
國寺的建築十分複雜,環環相扣,過了國寺,到了術士館,更是守衛森嚴,機關重重。陌子軒就被關在最裏麵的房間裏,這裏比鄰楊牧可的占卜館,僅一牆之隔,可見楊牧可對這孩子有多麼用心。
小迷糊指著關得嚴嚴實實的房間說:“就是那裏了。平日裏,隻是三餐有人去送,其他時間,都是閉死的。”
楚鄴點頭,“鑰匙在哪裏?”
小迷糊誠實地回答:“我不知道,師叔也不讓我知道。我很想接近他,可是師叔不給我機會,更不讓我和他有任何接觸。師叔說,他患了可以傳染的病症,需要仔細醫治呢。”
楚鄴拍拍小迷糊的肩膀。
這孩子,其實也沒有看上去那般心機深重。
“好了,你便去吧。記住,你從未來過這裏,對門前的人,你也要好好交代。”
小迷糊感激地點頭:“我知道。”
走了幾步,他又不放心地問:“你不會傷害他的,對嗎?”
“對,”楚鄴肯定地回答:“我是來救他的。”
這重重門鎖,自然不會給楚鄴造成困難。楚鄴輕而易舉地打開房間,隻聞到一股發黴的味道鋪麵而來,空氣中透著腥臊的味道,因為沒有窗子,整個房間都死氣沉沉的。
聽到有聲音,陌子軒才緩緩抬起頭來。
“姨母,你便是殺了我,我也不會留下的。我要去找父王,我要和父王在一起。”
聽不到回應,陌子軒用微弱的力氣放大了聲音。“我一定不會妥協的,一定不會!”
楚鄴的心頓時揪了起來。
眼前的場景,是他沒有想到的。陌子軒奄奄一息地躺在草席上,麵前,數頓的飯菜都沒有動,直到他們都腐爛掉。幾隻老鼠和蟑螂盤繞在餐盤旁邊,瘋狂地啃噬著盤中的食物,而陌子軒就躺在那裏。
聽見聲音,老鼠們作鳥獸散,陌子軒強撐起自己的身體,蒼白的小臉因為這一動作而緊緊皺在一起。
“若不放了我,就請走吧。我不需要你的憐憫……”
楚鄴趕忙蹲下身來:“世子殿下,是我啊,我是楚鄴楚將軍。”
原本低垂的眼眸忽然變得清涼,他緩緩抬頭,待看清楚鄴的臉,一雙眼已然紅腫,卻怎麼也擠不出眼淚。
他太虛弱了。
“楚鄴將軍,真的是你!是父王來了嗎?父王來救我了嗎?”
楚鄴點頭,將陌子軒抱在懷中。“沒錯,是父王來救你了。端王命我來尋你,世子殿下,有臣在,你便安全了。”
陌子軒死死地抓著楚鄴的衣襟,生怕這是他的一個夢。
在這國寺中的一月來,他無數次夢到陌希辰帶著千軍萬馬來救他。他抓住他的手臂,讓他帶他走。陌希辰抱起他,憐愛地為他摘取發間的枯草。可是每每醒來,他手中抓著的都隻有草墊而已。
楊牧可瘋了。至少他這樣認為。
她不是他的媽媽,而是他的姨母。她說,她的母親生下他之後,就被害死了。
他日日哭泣,卻換不回她的一絲憐憫。對於陌子軒而言,長著和娘親同樣臉的人,卻是如此歹毒,日日看在眼裏,簡直就是一場噩夢般的折磨。
“帶我走,帶我走,我不要呆在這裏,帶我走!”
楚鄴抱緊他,“我即刻,便帶殿下走!”
楊牧可在國寺中咆哮著尋找陌子軒時,楚鄴已經帶著陌子軒進城了。
城中如今戒備森嚴,夜色降臨,城門很早便關了。在都城期間,各國的使臣們的安全,都是冥國需要考慮的。所以各大客棧為了謹慎,都將整個客棧中的客人全都請出去,隻留下幾個上等的房間供王公大臣們居住。
若非楚鄴有端國的令牌,守城的士兵是萬萬不會讓他通過的。見楚鄴是貴賓,侍衛長還派遣了兩個士兵,護送著楚鄴回到自己的處所。
楚鄴欣然接受,他的確不知道,陌希辰他們此刻到底住在哪裏。然而,剛剛走到偏道,就聽到兩聲骨骼相撞的聲音,一回頭,隻見剛剛還跟在後麵的士兵,已經被扭斷了脖子。
瑾墨鬆手,兩個士兵瞬間倒在地上,口吐鮮血。
她一步上前,狠狠地甩給楚鄴一個耳光。
“我若不攔著,你還想帶著這孩子去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