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君子修己已敬,修己以安人,修己以安百姓’,翊煥待行冠禮字‘子修’,蘭眉你終極還是原諒了我。可你卻永遠等不到子修成年,宇文碧已經被我打入冷宮,宇文家也被我連根拔起,隻是我卻想不出這些與你我有何用?還有…還有…”
皇上突然感覺到了什麼,一把將林安推到地上,幸好宮殿裏捕了一層地毯,沒有受傷。
“怎麼可以,都是些無辜的人。負薪何錯之有,前人縱使千般錯,可今人和後人是沒有錯的。”
楚翊煥將林安扶起,踱步床前,居高臨下的望著皇上,問道:“當年還有誰陷害母後,父皇為何要維護”,眼眸裏獨留下寒冰,積累的不甘衝出胸口,化為怒吼。
“不是維護……”皇上慢慢回神,合眼閉目,“退下吧”。自己怎麼又說胡話了,蘭眉你可知道朕的痛苦。自己已經深受其害,怎麼讓孩子承受這往事的罪。
從皇宮出來,已經傍晚了。
世人都說往事如煙,皇上卻把煙霧吸入肺裏,從此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思戀的味道。混沌之中的話如果不是最可疑,就是最可信,亦如三兩米酒下肚後的囈語。
馬車內,楚翊煥看著林安微微泛青的手,問到:“沒事吧?”
“手自然是痛的,但也沒什麼大礙,隻是你說說自己媳婦被自己父親握手訴情,當時幹嘛去了。難道你們不害怕那些奴仆不攪舌根”
“不會的,那些人都是啞巴,經過特殊訓練,以後也會陪葬。愛妃請放心。”楚翊煥附耳道。
“今年開春開始才聽聞皇上病重的消息,那麼短的時間哪裏能夠找到並且訓練這麼多忠心的啞巴”
“隻是將那些宮人的舌頭割了下來”
“高處不勝寒,皇宮真是泯滅人性的墳場,人心寒,處處無暖”,林安不禁咋舌。
“王孫貴族的命尚薄,更何況奴役。你我隻是的一介浮萍,所有的浮華燦爛不過權利的外表,背後隻是解不開的枷鎖”
“那子修你呢?找到枷鎖的鑰匙了嗎?這件冰藍繡春衫,是你早上拿給小婓她們的,我大概猜到了,這應該是蘭眉娘娘生前最愛的顏色,對嗎?你給我雪梅白玉簪,不過是想利用我而已,其實我是無所謂。但是我可以看的出你父皇對你母後的一片真心,你這樣對皇上不殘忍嗎?即便是以前發生了什麼事情,也應該都過去了”
楚翊煥自嘲的笑了,“不是所有以愛為名的傷害都能夠被原諒,我生於帝王家,就注定了逃不掉的。這點你不是也清楚嗎?你生在吳家花溪,就注定了和我關在一個牢籠中。戰場上,不是你不傷害他,他就不會揮刀向你砍來。沒有母後的疼愛,沒有父皇的庇佑,卑微的活在冷宮中,皇兄為了自己被人打傷了筋骨,春季狩獵從此再也無法參與,麵對別人無情的嘲笑,我始終無法忘記皇兄安慰的一抹笑”。往事曆曆在目,楚翊煥絕不能允許自己在乎的人再受到傷害。
“血濃於水,你用恨意也埋不掉眼底的悲傷。蕭貴妃的死終極也是皇上的心疾,珍惜現在,才能少些遺憾”
“如果遺憾能圓滿,那算不算遺憾?”
“遺憾本就是殘缺,用自己的圓滿填補別人的殘缺,未必是別人樂見的”
“都是遺憾,至少能換一個圓滿”
“以缺補缺,未必完整。萬物形神各異,碎玉難全。但若你硬要如此,你我同盟一場,我定當鼎力相助。”親情難舍,不是想忘就能忘記的,如果能忘記,林安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執意要找到父親,哪怕身邊沒有一個人支持自己。林安怎麼會不懂楚翊煥的心情,當時還是年幼的楚翊煥的失母之痛,林安也真真切切的經曆過同樣的事情。
“如此,先謝過王妃了”
到了王府,楚翊煥先去了書房。林安則回到春和園,一進園子就立馬換下身上的華服,這衣服雖然看著好看,卻也是十分的繁重。林安換下比較舒適的衣服躺在塌上,吃著玉夙特意從東市買的棗花糕,小木桌上擺滿了各種糕點,“咳咳咳”林安囫圇吞棗,噎著了也是玉夙意料之中的事情,玉夙馬上遞來一杯涼好了的鐵觀音,層層疊疊,味道微澀,但搭配這些糕點是極適合不過的。
折騰了一天,總算能躺在自己的小窩,吃飽了睡覺果然是人生一大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