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靜謐,書房裏一派死寂沉沉。
修遠仰頭喝下杯中僅剩的一點紅酒,輕歎道:“當年的事情,我知道的也就這麼多,唯一能確定的,當年榮家的大火,絕對與修家無關。”
剛剛聽完一個驚天大秘密,修奕心中澎湃的情緒久久難以平複。
良久,他倏然苦笑,“如此,還算是沒有關係嗎?就算父親母親不是始作俑者,但依然是幫凶,也無辜不到哪裏去。”
修遠眸底閃過鋒芒,“上一輩的恩恩怨怨,輪不到我們置喙。”
修奕冷嘲一笑,“大哥沒聽過,有道是父債子償嗎?”
“正因如此,我才一直容忍榮誠的行為。這些事我之所以不告訴榮誠,就是不想在他麵前認輸,他想報仇,放馬過來便是了,我難倒怕他不成?”
即便到了今天,修遠端的還是一派雍容華貴的氣度,隻是眉心的紋路,顯露出他這些時日的焦躁和不安。
恐怕他千算萬算都沒有想到,榮誠為了和他打擂台,竟然會設計出這麼大的一個陷阱,甚至在幾年前就鋪下了這步路,就是為了讓修遠義無反顧地跳下去。
修遠點燃一根煙,狠狠吸了幾口,“你有沒有想過,若我告訴他當年的真相,他和冰瑩之間,又該如何?”
修奕心頭一根弦倏然繃緊,冷冷的兩記眼刀朝修遠看過去。
“你用不著用那種眼神看著我,我若真想挑撥他們之間的感情,也就不會隱瞞這麼久了,我又何嚐不知道,冰瑩對榮誠的一片真心。”
修遠聲音中透著幾分輕歎,還有一分惆悵。
在某種意義上而言,他和榮誠還有邵冰瑩也算是青梅竹馬長大的。
像白萱從小喜歡粘著修奕一樣,邵冰瑩從小便喜歡粘著榮誠,對他這個大哥哥卻一向客氣而疏離。
邵冰瑩像她的名字一樣,生的冰清玉潔,亦是冰雪聰明,作為邵家的長房長女,她從很小的時候便由賭王帶在身邊馳騁沙場了,在見識和手腕上絲毫不輸男兒。
這樣的一個女娃娃,誰會不喜歡?
他對邵冰瑩不見得是愛情,可是也曾經萌生過想要娶她為妻的念頭,他和榮誠在各個方麵都可以平分秋色,不相上下,隻有在女人這一點,他不及他。
後來榮誠失蹤,人人都說他死了,邵冰瑩卻怎麼也不肯信,她像發了瘋似的天南海北地尋找榮誠的下落,從沒那麼失魂落魄過。
他從小將她當做自己的妹妹看待,如何看得了她如此折磨自己?
他便偽造了榮誠死亡的假象,讓邵冰瑩以為榮誠死了,又私下去找邵坤求親,以商業聯姻的名義將邵冰瑩娶回了家。
他以為,那樣對她是好的。
他以為,他以婚姻的名義捆鎖住她,就能讓她徹底忘了榮誠,回歸到正常生活。
隻可惜,一切不過是他的一廂情願罷了。
新婚之夜,邵冰瑩就搬到了客房睡,還與他簽訂了協議,表明跟他隻是形婚的關係,兩個人的結合不過是家族利益,不摻雜一絲一毫的感情。
他答應了,他又以為,這不過是她一時衝動的結果,女人都是感性的動物,時間一長,她就認了,就會好好跟他過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