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烏啼霜滿天,妹妹你看,這詩裏有咱們兩個人的名字。”稍大一點的小女孩,指著桌上展開著的書卷裏的句子,笑嘻嘻的看著身側的小孩。
“嗯”那小孩點了點頭
“哼,明明我是姐姐,為什麼妹妹的字在前麵……”
“小月,小月。”
“安兒快來,去陪落兒玩。”
“我才不要陪她呢,小月,我們走。”
“小月,這是義叔叔…你”
“記住,出拳的時候要先出左拳。”
“為什麼?”小孩不解的問。
“這個嘛…習慣了。”
隨著不斷的成長,小時候的事會不斷從我們記憶中被抹去,越來越淺,而最終能夠被我們清楚記得的,便隻剩下了一點點,但…此時的疏月,卻好像又經曆了一次成長的過程,並且…無比清晰,異常深刻。
所以,爹為何會一去不複返,娘親又為何會棄自己和姐姐於不顧,姐姐…
疏月睜開眼,入目便是黎澈緊張的表情,和緊緊握著自己的雙手。
“黎…澈。”疏月恍惚,喃喃叫出黎澈的名字。
“小月。”見疏月看起來沒有太大的問題,黎澈倒是鬆了口氣。
“師父,你想起什麼了嗎?”黎瑞看著疏月,既擔心又好奇。
“想…”疏月看向黎瑞身後的趙廣,雖是蓄了胡子,可那張臉,卻跟自己記憶裏的…如此相似:“出拳的時候,還是先出左拳。”
趙廣皺眉,似是不解疏月話中的意思:“出拳的時候…”
“出拳的時候要先出左拳。”
“為什麼?”
“跟你說了多少遍了,怎麼還是先出右拳。”
“嗯,習慣了。”
忽的,趙廣抬起頭,直直的盯著疏月,這…是個女子。
“你叫什麼?”趙廣問。
“蘇…月。”
“噗,師父,你怎麼話都說不清楚了,是“疏”不是“蘇”。”
黎瑞好笑的搖搖頭,師父這是怎麼了。
“你再說一遍?”趙廣走過來,一把抓起疏月的胳膊,蘇月,蘇月!
低頭看了眼自己臂上的手,疏月抬起頭,看向趙廣:“所以,你還是習慣先用左手。”說著,疏月往後退了一步,有淚水從臉上劃過,她看著趙廣,喃喃出聲:“義叔,我娘在何處?”
就是這句話,驚得趙廣一下子甩開了疏月,無意識的向後退了幾步,他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的手,她叫蘇月,她叫自己義叔?
“小月。”黎澈已經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可此時的疏月早已顧不上黎澈的話,隻定定的看著趙廣。
“小…”趙廣說不出話,他念不出那個字。
仰頭閉了閉眼,疏月再次看向趙廣:“你說,爹死了。”
“小月…”看著疏月那張清冷的臉,趙廣不忍,更不敢告訴她實情。
“小月。”趙廣搖頭苦笑:“將軍和夫人都已經…”
“你閉嘴!”此時的疏月殺氣全開,竟全然不在乎旁人:“爹是將軍,他怎麼可能會死,怎麼可能!”
你叫她怎麼信?找回的記憶中沒有,根本沒有啊,可…疏月想了想,三歲那年,爹爹說要去打一場大勝仗,說回來一定會給姐姐買最愛吃的冰糖葫蘆,一定會陪著自己練習劍法,然後呢?母親突然消失,陌生的姑姑帶著他們…
“為什麼會輸?”疏月看著趙廣:“不是說要打勝仗,為什麼會輸?”
“小月。”趙廣搖了搖頭,他不知道,若是他在,將軍怎麼可能會出事?明明,明明…
“我被派遣去邊疆平息戰亂,將軍,去了炎國邊境。”趙廣頓了頓,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我回來時才知道,將軍…沒了。”
趙廣攥緊雙手,強忍著淚水:“無論我怎樣問,他們都說,將軍是被炎國歹人陷害,可將軍怎麼可能這樣就輕易中了計?”
況且,趙廣又繼續到:“將軍從不會帶夫人和你們去戰場,那次為何會是例外?”
是的,趙廣記得,他曾問過將軍,既然如此想念家人,何不將她們接過來。
那時的蘇冉隻是摸了摸手中的荷包,隨即看著趙廣微微一笑:“刀劍無眼,不想傷了她們。”
“那有何難,將軍放心,我趙義一定會拚了性命去保護夫人。”
“你啊!”蘇冉捶了趙廣一拳:“等你成了家,自然會明白。”
想著趙廣又看了看疏月:“既然你沒事…落兒呢?夫人呢?”
“娘…”疏月搖搖頭,至於姐姐…
“她在聚賢山莊。”
“聚賢山莊。”趙廣不解。
疏月點點頭:“千…落。”
竟然是…蘇月,黎澈苦笑著看向疏月,他與眼前之人的距離,似乎更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