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2)

蕊曉見過生病的人,甚至是生了重病的人,當然,垂死之人也見過。當年老太爺病逝前的那段時間中,蕊曉幾乎不敢看他那雙漸漸在失去光澤的眼睛。

可是,中毒的人她還是第一次看見——在府中,那些小打小鬧對她來說隻是處罰而已。雖然中毒的人最終結局不一定都是死亡,但是看樣子卻更加可怕。因為連他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會死還是能活著。而且,中毒看起來比生病還要痛苦,更讓人無能為力的是,身邊的人還總是會為了你而拚命的去抓住任何一線希望。

蕊曉幾乎不敢去看床上的那個中年女人,她形銷骨立的模樣簡直太可怕了。雖然是在昏迷著,卻時不常會發出無意識的痛苦呻吟聲。連照顧她的老媽子都染上了她的痛苦,心疼的看著她。

“她這樣已經多長時間了?”柏叔皺著眉問。

“已經有十餘年了。”老者回答道。

蕊曉聽到這個答案後,渾身都在叫著疼痛。竟然熬過了這麼長的時間,如果換做是她,與其要忍受這種痛苦,肯定寧願會選擇自我了斷。

蕊曉分別看向了這個可憐女子的父親和兒子,想知道他們究竟是怎麼想的,看著她經受這種痛苦,卻始終不願意放手。

“十餘年?”柏叔忽然換了一種語調,蕊曉竟然聽出裏麵有一些戒備。

“請問您貴姓?”柏叔問。

對方的臉上也浮現出一絲警惕的表情:“大夫為何這樣問?”

柏叔多看了對方兩眼,然後回頭看向蕊曉他們:“你們先出去,下麵的事情可不是你們這些孩子該看的。”

基本上當柏叔這樣說的時候,就意味著下麵有讓人大吃一驚的事情發生了。對方半邊的老者也開口了,讓人帶著他們出去。這樣一來,房中就隻剩下他們兩人與病患了。

雖然不僅僅隻有蕊曉這一方不情願,但是他們還都是老老實實的退出了房間。這是在別人的地盤上,所以蕊曉也不好像家中一樣,趴在門上偷聽。蕊曉往四周看了一眼,發現隻有老者的那個外孫與他們在一起。這是蕊曉第一次近距離打量他,發現他應該要比明茶略微大上一些。他臉上焦急的表情一覽無餘,所以,他的注意力根本就沒有放在蕊曉他們身上,而是焦躁的盯著緊閉的房門。蕊曉忽然就很同情他了,畢竟房中是他的外公與母親。

“呐,你叫什麼?”蕊曉忽然開口問他。

少年吃了一驚,然後回答道:“李小武。”

“你母親生病的時候是一直都像是這樣,還是時好時壞的?”

“她是好是壞的,不過好的時候,頭腦依舊不清醒,隻不過起來不那麼痛苦了而已。”

蕊曉倒是想說點話來安慰安慰他,可是她也不敢說大話,說柏叔一定會治好他的母親,萬一沒做到的話,隻會讓他更失望。

房中的兩人都在戒備的看著對方,中毒的女子此刻連痛苦的聲音都沒有了,仿佛房中就隻剩下他們兩人一樣。柏叔繼續蕊曉離開前的話,回答道:“因為我覺得這位夫人這毒中的有些蹊蹺。時間上雖然有一些差距,但是當年我記得縱城的李家被人一夜之間滅門,也因為這種毒。我就是想知道這位夫人是不是李家人而已。”

“大夫你竟然會聯想到十年前的李家?”

“我可是才從縱城出來,順便還去拜謁了一下李家的舊宅,如今早就變成了私塾學堂。聽著幼童的朗朗讀書聲,想到李家的遭遇,難免讓人唏噓感慨。”

“先生為何會知道當年李家中了毒,還知道中了什麼毒?這種消息我倒是還是第一次聽到。”

“當年李家出事後,江湖人士聚在縱城,不巧當年我也在當場。”

“敢問大夫在江湖上的尊號。”

“無名小輩而已,隻是在毒醫穀研習過一段時間的醫術。”

“毒醫穀?難道大夫是毒醫梅先生的高徒?”

“梅虹成在江湖中雖然赫赫有名,但是毒醫穀也並不是隻有他一個人而已。”

柏叔這話雖然並沒有說的明白,但是明顯否認了自己是梅虹成的子弟。不過聽他的語氣,似乎對梅虹成帶有一些不滿與不屑——能用這種語氣說話的人,要麼是沒本事,要麼就是有大本事。

“老夫失禮了,先生猜的沒錯,小女確實是李家人。”

“那您——”

“老夫便是李功信。”

這回就輪到柏叔大吃一驚了:“李掌門?”

“如今孤家寡人的,哪有什麼李掌門了。”老者苦笑的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