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剛過,院中馬車上跳下來三個人。
其中一個自然是呂均之,剩下的兩個則十分陌生,一個身材健壯,威武逼人,腰間佩戴一把匕首,另一個站在呂均之身邊,雖然穿了男裝,但膚白唇紅,站在兩人旁邊顯得格外嬌小,分明是女扮男裝的少女。
宋青婷來不及多想,迎上前去:“貴客貴客!”她今日同樣穿了男裝。凡是有外人在,她臉上的疤痕一直都在。
呂均之身後的小丫頭看到她臉上的疤,似是有些懼怕。
呂均之回禮,說道:“這是我的好友崔擇,那日我們相遇時他也在我的車裏。這是我的小妹呂青青,總是吵悶讓我帶她出來玩兒。”
宋青婷眼中帶了笑意,呂均之總是這樣,不動聲色地為他人著想。她是女子,宴客邀請他,雖然兩人之間光明磊落,傳出去卻對她的名聲不好,所以他帶了朋友,還帶了自己的妹妹。如此這般潤物無聲地關照她,她心中微暖。
這片刻,崔擇已經抱拳上前,臉上笑容陽光明朗,“宋姑娘,又見麵了。”
他見過宋青婷,宋青婷卻沒有見過他,抱拳回禮。
呂青青一直拽著呂均之的衣袖,圓圓的臉蛋大大的眼睛,看起來十分可愛。因為同樣是女扮男裝,和宋青婷站在一起看起來十分和諧。
“你是女子?”呂青青怯生生地問道。雖然早就聽哥哥說了是個姐姐,不過見麵後才發現也比自己大不了幾歲。
宋青婷含笑,嗓音沒有掩飾壓低,用了女聲:“是啊,你也是女子。”
呂青青點點頭,似乎對她沒有那般害怕了,走上前來打量著她,“你這疤是怎麼弄的?好不小心。”女子毀容,可是大事。
呂青青問出口時,呂均之便微微皺了眉,擔心地看了宋青婷一眼。
宋青婷根本不在意,見她如此活潑,想要逗逗她,說道:“回頭告訴你。”
“好啊,你可答應了。”
幾人一同往後院走去,宴席擺在了後院。前麵有花濃引路,呂均之看似無意地落在後麵,和宋青婷並行。
“今日打擾你了。”呂均之低聲說道。
“哪裏,我高興還來不及。”她頓了一下,“謝謝你。”
呂均之瞧著她的臉,突然生出要將她臉上疤痕抹去的衝動,總覺得這道疤礙眼得很,他心想或許是剛剛妹妹說的話影響了他。之前,呂均之為她的與眾不同而關注,卻並未多注意她的容貌,今日兩人離得這般近,不由自主多看了幾眼。
“既然是朋友,不必謝來謝去的。”呂均之說道。
“你們兩個,在後麵說什麼悄悄話!”崔擇突然轉過頭來,高聲調侃了一句。他這個性格,在呂均之身邊習慣了,而且也罷宋青婷當做男子來交往。
宋青婷說到底依舊是女子,饒是心裏不在意,臉上還是紅了,白皙如玉的臉龐上粉嫩一片,也不知是因為那句話還是因為照進來的晚霞,又或者身邊呂均之身上似有若無的男子氣息。
呂均之神色如常,輕輕笑了兩聲,“一會兒我和你也說悄悄話。”意思,崔擇是吃宋青婷的味兒。
“誰稀罕。”崔擇擺手,“要說也是和宋姑娘說。”
眾人頷首,宋青婷無奈地攤手,“這還真是為難。”她算是知道這個崔擇的性格了,陽光開朗直性子,其實人很不錯。
“怎麼為難?”崔擇接話。
“無話可說啊。”她說道。
眾人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
呂青青抿嘴笑,“是啊,宋哥哥,你和宋姐姐是第一次見麵,哪裏有什麼悄悄話可說。”
崔擇也笑,不在這個問題上多說。再是把宋青婷當做男子來交往,許多問題上也會不自覺顧忌一些。
後花園,月季花開,粉紅黃綠,雖然略顯單調卻別有一番風味。
院中央擺了一張大桌子,桌上已經擺了菜,其中一半是從外麵酒樓買來的席麵,還有一半是宋青婷親手做的。
她自幼跟在母親身邊學習,琴棋書畫都有涉獵,此外還有女紅和廚藝等。母親會的,大多都交給了她。
宋青婷從來都是和弟弟一起吃飯,今日宴請,她也將弟弟帶了出來,在一旁由月晴伺候著安安靜靜地吃飯。期間,呂青青時不時偷偷地觀察他。
宋青婷隻當不知,和幾人閑話聊天,其中有兩樣她做的菜還被稱讚了。
呂均之問起宋青雲的病情,宋青婷沒有隱瞞將這幾日大夫們的診斷說了,“原也知道沒那麼簡單,我想著要找禦醫給看看。”
一旁的花濃給幾人斟酒布菜,趁機說道:“為了少爺,小姐把京城中所有的大夫都請過了。”
聽了這句話,崔擇也對宋青婷刮目相看,他吃了一口酒,“若是蘇壁臣在京城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