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朝陽瞪起眼睛,不是生氣,是不相信,“她可是你的舅母。”
“她不是。”他擺了擺手,“我這就告辭了。”
嶽朝陽還在消化他說的那段話,他已經掀開衣袍走了出去,寧桐忙跟上,眼睛裏都是笑。
等出了門,寧桐忍不住笑,“痛快,真是太痛快了!少爺,您真是嚇著他了。”
“我不是嚇他。”宋青雲歪頭掃了他一眼,“我真會打斷她的腿。”
“啊?”寧桐也呆了,“她一個婦人,平時又不出門。再者,咱們人手也不夠啊。”
宋青雲淡淡了,“她總不會永遠不出門。至於動手,輪不到你們動手。”
寧桐聽得迷糊,轉念才想起,少爺可真是會下黑手!吳氏說到底是後院婦人,少爺也能下得去手。不過,他轉念一想,那都是吳氏自作孽!小姐差點被吳氏禍害了,而且兩次三番,那根本就是毒婦,殺人於無形,隻是打斷腿還便宜了她。
寧桐小跑追上去,“少爺,咱們接下來去哪兒,回家嗎?”
宋青雲搖頭,“在街上轉轉。”
宋青雲走在街上,耳邊傳來各種各樣的叫賣聲,不少少女還向他偷來一瞥。到了此刻,他才有了一些真實感。他是真的活過來了。
過去的十來年裏,他雖然活著,卻是死了。
空氣中有塵土,有汗味兒、魚腥味,他卻覺得味道很充實,這才是生活。
這幾日,大家的反應他都看在眼裏,但他才是變化最大的那個人,好多東西對他而言不是陌生的,癡傻時的記憶猶在,但卻是新鮮的,一切都鮮活地呈現在他的麵前。
他走在路上,仿佛不知道累,等他發現寧桐沒跟上來,這才發現寧桐累壞了,正扶著膝蓋喘氣。
“少爺,你……不累嗎?”
他點點頭,發現果然有點累了,“一會兒再休息,咱們去拜會蘇先生。”
等到了蘇壁臣的家中,寧桐已經累得躺在地上,哪裏還顧得上在宋青雲身邊伺候去。
蘇壁臣忍不住笑了,“你這病好了,可比一般人還精神。你的小廝都要被你累死了。”
宋青雲頗為不好意思,隻有在蘇壁臣麵前他才會露出這種表情來,“先生莫要取笑我。”
蘇壁臣隨意坐下,“感覺如何?”
兩人坐在石凳上,仿佛是一家子般閑聊。
“感覺很好。”他伸出手握成拳頭,“特別好。”
蘇壁臣緩緩點頭,“我的感覺也很好。”能治好宋青雲,他很驕傲。
兩人相視一笑。等笑夠了,蘇壁臣問道:“你接下來什麼打算,要進學嗎?”
宋青雲點了點頭,“是這般打算的。”不然,怎麼嗬護這個家,怎麼保護好姐姐?
“那好,明日你再來,我帶你去見一個人。”蘇壁臣莞爾道。
“何人?”他忍不住問。
蘇壁臣道:“我的一位老友。你明日來的時候,帶些見師禮來,我領你過去。”
這是要為他介紹老師!
宋青雲想了想,答應下來,“我明白了。”
……
宋青婷見宋青雲風塵仆仆的回來,嚇了一跳,又聽他說要準備拜師禮,更是匆匆地忙碌起來。
“蘇先生可說是什麼人?對方有什麼喜好?”她一邊挑禮物,一邊問道。
她忙,卻忙得不亦樂乎。
宋青雲見她這般,笑道:“什麼都沒說,弟弟能不能拜師,要看姐姐的本事了。”
“啊呀,這可怎麼辦好!”她越發慌亂。
宋青雲哈哈地笑,這才道:“不妨事,是那麼個意思就成。師父收徒弟,也不是看禮物的。而是看人。”
“你這小子!竟然也會嚇唬姐姐了。”宋青婷笑著抹眼睛,“既然你這麼厲害,就算拜師沒成,也能考個狀元回來,是不是?”
宋青雲想了想,故意說了句大話,“狀元不敢說,探花總是有的。”
宋青婷忍不住了,捂著肚子笑。旁邊花濃、月晴都跟著笑,笑聲脆脆,猶如鈴聲悅耳。
“那可了不得!京城待嫁的女兒家,都要盯上你了。”宋青婷笑罵著,轉頭看見了月晴羞紅著臉。月晴對弟弟的心意,她早就明白。弟弟還病著的時候,月晴便是如此,這個情分十分不同。
月晴以後是會一直跟著弟弟的,她想過,就算給不了正妻的身份,但至少可以抬貴妾。其實,如果弟弟不科舉,她想過讓弟弟直接娶了月晴的。不過,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得等弟弟仕途平穩了才是,不能讓他分心。
她安排人出去買禮物,拉著宋青雲進了房間,問他:“嶽朝陽可有難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