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暗信,這是探子打聽到的消息,悄悄送回京城來。
既然是暗信,左風閔怎麼能和她說?
宋青婷抬頭看他,卻見他麵帶憂色。
左風閔道:“管騁時常提起你的名字。”
她心裏一驚,不是因為這件事驚訝,而是這件事竟然是從暗信中傳來,難道很重要?
左風閔聲音更低,顯得有些沉重,“管騁稱,將要娶你為妻。他之所以引兵前來,就是為了你。”
這句話就像是巨石猛然投入平靜的湖麵,宋青婷的心猛地一縮。
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驚懼至極。
左風閔的聲音再次傳來,“雖然是酒後醉言,但是真假……”
真假重要嗎?不重要。管騁隻要說了,別人就會去在意。
若是群臣知道,若是百姓知道,她豈不是成了禍國殃民的女子?禍水,禍水,那她豈不是成了引禍之水?國家哪裏還能有她的容身之地!
她當如何自處?
宋青婷心驚非常,左風閔目露擔憂,他語氣越發堅定,“三日後,我即開拔,前往戰線。我定會拿下他的首級。你莫要太過擔心。”
宋青婷猛然抬頭,周圍街上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
左風閔的話,分明是在向她表達情感,要為她赴湯蹈火的意思。
她怎麼敢應?
“不!”這份情她無法承受,“請萬萬保重,不可涉險。”若是左風閔出了什麼事,她於心何安?
左風閔道:“我乃國家將領,為國奔赴戰場乃是應當,哪怕身先士卒,戰死沙場,也是我的歸宿。”
一個管騁說的醉話,一個左風閔說的義氣話,雖然隻是一言,如今聽在她的耳朵裏格外讓她震驚。
三日後,大軍開拔,皇上拖著病體親自為他們送行,太子殿下親自為他們敬酒。
百姓們站在外圍,駐足觀望。這些兵甲,乃是國家最雄厚的士兵。有他們的兄弟,有他們的孩子,有他們的父輩,有他們的朋友、鄰裏。
半日前,邊關再次傳來消息,管騁又攻下一城。
接連失敗的消息,讓大家心裏開始擔憂起來,眼前這支部隊,就是他們的希望。
宋青婷站在人群中,目送這些士兵將領出了城門,百姓們無不歡呼鼓氣。
呂均之不知何時站到了她的身後,見她神色凝重在思考什麼便問道:“你在想些什麼?”
宋青婷轉過頭來,然後移開了視線,“在想這些兵將。”
他們日後會如何。
呂均之也沉默下來。
征戰沙場幾人回?這一去,便要麵臨生死,而戰爭中的生死總是顯得那麼微不足道,隻有一個個累跌起來的數字。
戰爭的殘酷和無情,便表現在此,人不是人,隻是戰爭的腳足。
“你可聽說了?”宋青婷突然問了一句。
“何事?”呂均之問她。
如今,譽王成為太子,皇上病重,太子成為國家最有權力的男人,而呂均之是太子身邊最信任的兄長。
裏裏外外,無論戰事,還是宮中的事,呂均之應該都會比旁人知道許多。
“管騁的醉話。”她自嘲地笑了一下。
呂均之一邊的眉毛挑起,這個話是怎麼傳到她耳朵裏的?
他立即道:“既然是醉話,便不足為信。每隔兩日,都會有軍情傳回來,各種消息繁多,這個醉話病不值得什麼。而且傳送回來的消息已經滯後了一個月,不足以確定前線的當時戰況。”
宋青婷聽出了話外之音,“你是何意?”她有點慌張地問。
呂均之看著她,一眨不眨,道:“我決定奔赴前線,和管騁對陣。”
宋青婷一把抓住了他,“你要去?”
“嗯,我今日就走。”他聲音放柔下來,想要安慰她,“隻有去了前線,才能得到第一手的資料,遠在京城,根本什麼也做不了。”
“是你自己的主意,還是……太子……”
“我想去。”呂均之伸出手,捧住了她的臉。想到,太子是挽留他的。可是他要去,為了國家,也是為了你。
宋青婷心裏亂亂的,“你何時走?也是今日?”
呂均之點點頭。
自然是今日啊。
她這才發現,今日的呂均之穿著與往日不同。
宋青婷甩開他的手,怒道:“你為何不早說?”到了今日,到了今日大軍開拔,才告訴她!不和她商量,自作主張就要前去。
如果他去了,管騁會放過他嗎?更何況,晟王還躲在外麵不知何處!
呂均之抱住她,不顧周圍人傳來的目光,“你不要擔心我,我定然會平安歸來的。”
她淚水從臉頰滑落,她怎麼可能不擔心?
“我也要和你一起去。”她突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