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春,你說了這會子,渴不渴?還是少說些話吧,這裏風大,小心灌了涼風,待一會兒回去,仔細肚子疼。”永樂插不上永春的話,便故意打趣她。
永春也不惱,張著嘴便道:“這裏風的確大些,我倒要看看我張大了嘴,是不是能把我的肚子灌成皮球模樣,若不是,便是姐姐騙我,到時仔細妹妹告訴父王,說姐姐欺負我!”
永樂果然見她張大了嘴站在頂風口上,忙起身扯了她下來,責備道:“怎的還較上勁兒了,姐姐錯了,姐姐錯了還不成。”
兩個人都站在亭子邊上,任頂風吹得她們倆頭發亂飛,兩個人彼此看著,都忍不住笑了。
江楓進了亭子,剛巧看到這一幕。
因著永樂是側著身子站的,何況江楓又從她後邊來,所以便隻看到了她左半邊沒有胎記的臉。
膚若凝脂,頜如彎月,翹挺的鼻梁像一座高山,落入山底,便望見那一汪清泉。江楓忍不住看呆了,正想一窺佳人全貌,永春突然驚叫出聲,永樂就勢抓了麵紗擋住了容顏。
“大膽!你是誰,竟敢擅闖禦花園!”永春將永樂護在身後,正要喊人,卻發現她們不知何時把人都給遣走了。心下有些慌,但永春依舊挺直的站著。
江楓知道自己唐突,趕緊低頭行禮道:“姑娘誤會,姑娘誤會。我本是貴妃娘娘母家的兄弟,今日跟父親進宮探望,行了禮便在此等著父親,閑來無聊隨便逛逛,本不是有意毀了姑娘的興致,莫要見怪,見怪。”
永春根本不信他說的話,鼻孔朝天,一副要問他罪責的樣子。身後的永樂聽著他說話甚是有禮,便推開永春,道:“公子可是姓封?”
江楓立刻抬頭道:“是了,我常年臥病,近些日子才好,所以父親帶我來見過姐姐。”
“哦~~原來你就是封家的三公子啊。”永春終於露出女子的嬌羞之色,退了兩步與永樂挽了手,低下頭道:“封公子莫要惱,我隻是,隻是擔心姐姐被登徒子衝撞了。”
江楓道:“姑娘多慮了,隻是還不知兩位姑娘的……”
他尚未說完,永春抬手指著永樂道:“這是我妹妹永春公主,我是永樂。”
永春悄悄的扯了扯永樂的衣角,然後拉著她的手出了亭子,又走了兩三步,永春回頭道:“公子,我很喜歡你呢?”
說完便嬉笑著拉著永樂跑遠了。
江楓站在亭中,心裏有一個小心思生了根發了芽。
待回了永樂的寢殿,永春還笑嘻嘻的仿佛做了什麼了不得的事。而永樂遣走了下人,摘了麵紗,陰沉著臉道:“永春,今日你太沒規矩了。”
永春看永樂惱了,趕緊收起笑容,湊近永樂道:“姐姐是嫌妹妹用了姐姐的名諱?其實姐姐的心意永春怎麼會不知道呢。”
她突然露出一副傷感的表情,低著頭仿佛自言自語道:“妹妹知道姐姐的心裏苦,姐姐喜歡太子的伴讀,父王好不容易看出點什麼,賜了婚,可誰知太子殿下一句話就回絕了,這定是那伴讀的意思!”
“還有今日,那封家的三公子長得一表人才,說話也是謙和有禮,想來他大哥能如此得姐姐鍾愛,弟弟應該也是一樣的。既然求一個求不得,何不退一步,多一個選擇。妹妹知道姐姐在意什麼,所以妹妹才謊稱妹妹是你啊。世人皆是淺陋之輩,唯以貌取人,而不關其內心,所以姐姐即便心裏再美,他們也不願意去看,所以既然這樣,便讓他們先看到姐姐內心的美,然後再……”
“永春。”永樂突然打斷了永春的話,“你的心意,姐姐心領了,隻是這天地間怕是沒一個會不在乎我的容顏,除了他……”
“姐姐!小時候的事你就不要再講了。父王如此寵愛與你,那長長的嫁妝禮單,許諾的高官之位,以及皇親國戚的榮耀,你當真以為沒人在乎?”
“永春,你還小,還不懂。女人隻有一顆心,一顆心有所屬的心若得不到歸宿,那便死了。”永樂略帶傷感的說道。
猶記得孩童時,她還不知道自己臉上的這塊胎記代表著什麼。因為性子溫和,凡是父王賞下來的東西,她能給的就都賞給身邊的宮人們,所以身邊的宮人們對她都很好,那時候她以為,別人也會跟身邊的人一樣待她。
直到十歲那年,身邊的一個姑姑年老回鄉,她舍不得,便偷偷的賄賂了宮人,出宮去送她。她從小到大幾乎沒出過自己的寢殿,一出了宮便迷路了。
那時候是冬天,到處白茫茫的,她又冷又害怕,有幾個調皮的孩子見她一個人,便把她身上的狐裘搶去了。她雖然傻,卻也知道那種天氣沒了衣服會被凍死。她使勁的追,拚命的喊,希望他們把衣服還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