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天氣急敗壞的就命令手下往江中衝去,誓要追回女嬰。趙毅則橫刀阻在岸邊,和十幾個大內高手廝殺,延緩著他們的腳步。
而隨著江水的流動,湘雲的視線也離岸邊越來越遠,直到模模糊糊間看見十幾把刀砍在趙毅的身上再次抽回,這個忠貞的漢子旋轉著撲倒在地上,就再也沒有爬起來。
秋日的陽光異常的毒辣,晃的人眼都睜不開。許是被光線照的不舒服,又許是餓了,木盆中女嬰哇哇的哭個不停,吸引了遠處一個畫舫上人的注意。
就在啼哭之時,女嬰就感覺一個黑影擋住了直射而下的陽光,緊接著嗖嗖的風聲掠過,自己已經到了畫舫,跟隨著她的視線,孟湘雲看到了一幕絕對震驚的畫麵。
因為船頭站著的男人正是年輕時的孟軻,而抱著自己的則是一直跟隨其左右的鐵手。感受著女嬰的感受,湘雲終於明白為什麼這位孟大小姐會如此愛慕鐵手,原來是從小就刻在骨子裏的!
唉,孽緣啊!就在湘雲哀歎之時,見到女嬰的孟軻在發現那方寫著血書的錦帕,先是一驚後又是一喜,接過女嬰後匆匆往船內而行,將其送到了夫人徐婉兒手中,
“夫人,夫人!快看,快看!”
“上蒼憐憫,上蒼憐憫!”
徐婉兒本來還是失魂落魄的樣子,在看到這樣一個可愛的娃娃時,當即緊緊抱著女嬰喜極而泣,竟是麵向東方,對著上蒼重重的行了三拜大禮。
雖不是親生,但收養了女嬰的孟軻夫婦對其視如己出,比之親生長子孟良還要寵溺,那家夥真的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說聲天之嬌女都不為過。
伴隨著女嬰慢慢長大,湘雲也逐漸了解到當初孟軻夫婦如此激動的原因。原來當時孟軻即將赴任長沙知縣,本想單獨前往,奈何已有四個月身孕的徐婉兒執意跟去,拗不過妻子的孟軻隻能無奈答應。
豈料船行到半途突遇暗礁傾覆,作為貼身侍衛的鐵手雖極力挽救,將孟軻夫婦搶上岸來,可惜驚嚇過度,徐婉兒還是不幸出現血崩。
大夫搶救之下,徐婉兒保住了性命,奈何胎兒卻屈死腹中,從此以後再也不能生育。聽聞此消息的江東雛獅一時昏厥過去,精神大受打擊,一時間憔悴無比。
恰逢此時女嬰出現,徐婉兒驚喜之餘也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老天讓其失去了一個孩子,卻又送來一個慰藉她心靈的娃娃。
自此,不管孟軻步步高升直至禮部尚書,還是最後自請為長沙知縣,徐婉兒都會命下人在家裏整理出一間佛堂,每日誦經念佛,虔誠之至。
而女嬰也一天天的長大,在家人的嗬護下,成為了嬌蠻無理的孟大小姐。隻有在鐵手出現的時候,這個瘋丫頭才會紅著臉輕喚一聲‘二叔’,變成一個溫柔矜持,知書達理的小女孩,表達著對於這個男人的愛慕之情。
正因為如此,當孟軻與龍圖閣大學士許嵩定下親事時,這位孟大小姐才會誓死不從,走上了上吊自殺的這條杯具之路。
感受著孟小姐內心的癡怨和那臨死時的痛苦,湘雲忽然間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猛然間驚醒,一邊掀開被子不住的喘著粗氣,一邊平複著那劇烈跳動的心髒。
“小姐,小姐,你怎麼啦?”
睡在隔壁外間的可兒聽到動靜,穿著褻衣就跑進來,在看到湘雲滿頭大汗,急促的呼吸時,頓時慌了神,轉身就往外跑準備叫人,卻是被躺著的湘雲一把拉住。
“沒事的,可兒!不用驚動我爹娘了,我隻是做了個噩夢!”
湘雲輕描淡寫的說著,心中已是翻起一陣驚濤駭浪。對這個夢,她至少確定了80%的真實性,在夢醒那一刻,這個剛剛穿越的美女就感覺自己和那位孟家小姐的靈魂融合在了一起,雖然沒有完全獲得其記憶,卻也在模模糊糊之間大概了解了她的生活經曆。
就這樣,湘雲愣愣的看了看可兒,鬼使神差的念起了血書上李煜《蝶戀花》中的兩句詞,
“一片芳心千萬緒,人間沒個安排處!”
“小姐,你說的是什麼啊?”
可兒一臉的茫然,即使從小就跟著孟家小姐斷文識字,但完全沒有讀過李煜詞賦的她還是滿頭霧水般什麼都不懂。
“不懂就是不懂,說了你也不懂!別問了,睡覺吧!”
湘雲搖了搖頭,打消了心中所想。
她卻是不知道,就在她閨房的屋頂,一個黑影已經匍匐很長一段時間。隻見他低聲自語了一句‘原來是她!’,隨後便飛快的離去。
聞風趕來的鐵手一個縱身上了屋頂,可是在看到黑影幾個起落遠遁而去後,並沒有追趕,反而陷入了沉思之中。
鉤月,掛在蒼穹,卻是越發的清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