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形山,位於長沙城以南二十裏,因山行兩頭高起,中間平凹,形似漁船而得名,山中林木獸類繁多,故樵夫、獵戶之流絡繹不絕,正所謂靠山吃山,有了這座山在,倒是養活了不少的人家。
隨著光線的逐漸偏移,太陽開始西垂,進山之人帶著滿載的成果陸續的從山中走出來,因為夜晚的山林危險係數大增,除非是家裏實在是窮的揭不開鍋了,否則誰也不想拿命去拚,在夜裏同那些野獸蟲蛇上演一出生死搏鬥的戲碼。
山腳下炊煙嫋嫋,此刻雖未到晚飯的時間,但有些村婦已經提前做起了準備,等著勞累了一天的男人回來能吃上口現成的熱飯,然後空下大晚上的時間開展造人計劃,多生幾個娃,等長大了砍柴、打獵時也能給他爹多幾個幫手。
趙斌則壓根就不懂得山夜的潛規則,眼見金烏西墜,越發的往裏鑽,豕突狼奔般朝著沒有目標的方向狂奔,隻為了擺脫身後的追殺,卻是不知道夜間山林裏的凶險比起刺客手中的短匕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呼呼!”
許是跑的太累,邁不動腿,趙斌倚坐在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底下大口的喘著粗氣,眼睛則還不停的環顧四周,觀察著周圍的風吹草動,準備隨時起身開溜。
因為剛下過雨的原因,山中土地濕濘,這個懦弱的膽小鬼全身顯得髒兮兮的,活像個叫花子,而長時間的奔跑,蒸騰而出的汗水早已將他的衣服浸濕,黏在身上,說不出來的難受。
他卻根本無暇顧及自己的感受,一顆心始終懸在半空,為了擺脫不了的無休止追殺而惶惶不安,最後竟然嚶嚶的哭泣起來。
“嗚嗚,為什麼?為什麼就不能放過我!我已經不想爭了,那張龍椅你想坐就坐好了,我現在隻想隱姓埋名做個普通人過完一生,就這樣難道都不可以嗎?追星死了,彩鳳死了,連蒼狼也死了,他們都是為了掩護我而死。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一定要我死,我們可是親兄弟啊!”
趙斌緊緊攥著地上的雜草,對著旁邊的河麵質問著,希望自己的大哥能夠聽見,然而遠在京城的趙剛又怎麼會聽到他的斥責,就算是聽到,冷血無情的他估計也隻會當個屁飄過吧。
“咕嚕嚕!”
就在這時,趙斌的肚子響起了雷鳴般的轟隆聲,一天都沒怎麼吃東西的他,此刻是餓到了極點,於是隻好捂著肚皮想要在周圍找些吃食。
可巧那棵大樹足有五人合抱那麼粗,而這大樹也不知是什麼品種,初夏時節就已結滿了果子,地下橫七豎八的掉落了許多個,許是鳥兒啄掉下來的,好多都已經爛了,化作了大地的養分。
趙斌也顧不得嫌棄,找了幾個果實,將爛掉的部分除去,便不管上麵還沾染著的泥巴,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
幾個果子下肚,腹內的饑餓感緩解了不少,緩過氣的趙斌拿著還算完好的兩個果子正欲繼續休息,就聽見一陣雜亂的鳥叫聲響起,來時的樹林上空飛起無數的鳥兒,在半空盤旋啼叫,似是發泄著自己的不滿。
“糟糕,他們追過來了,這下該怎麼辦?”
果子掉在了地上,趙斌顧不得去撿,嚇得肝膽俱裂的他慌不擇路的踏入了逃亡的險途之中,向著船形山的內部深入而去。
這時太陽已經掛在山頂上,山林中漸有夜霧出現,彌漫著四周的光線也暗了下來,偶有蟲鳴響起,趙斌的心頭就猛烈的跳動一下,回頭望時看不到半個人影,不過心頭的恐懼卻是越來越重。
“老板娘,前麵樹下發現了淩亂的足跡和幾個吃剩的果核,應該是目標留下的!”
前方追尋的黑衣人頓住了腳步,等待著一襲紅袍的胡魅影到來,這才躬身說道。
“哼,這小子倒是挺機警的,難怪能活到現在。不過他再有能耐,今天也必須死!”
老板娘聞言冷笑了兩聲,帶頭朝著腳印的方向追趕而去,黑衣人也是絲毫不敢停留,緊隨其後,疾掠而走。
盞茶之後,霧氣彌漫的越發濃厚了,西山已沒了太陽的蹤影,隻剩下滿天的雲彩,如同著了火般,將整個天空都燃成了一片火紅,散發著太陽最後的餘暉。
忽然間,曾經停留的大樹樹枝陡然顫抖了幾下,歸巢的倦鳥驚飛而起,不知發生了什麼,遊蕩在空中不敢回去。
樹枝又抖動了幾下,隻見一個人影從樹上爬了下來,摔坐在地上大口的喘著氣,竟然是剛才逃命而去的趙斌。
“呼,好險,幸虧我用倒行之計騙過了他們,不然就算我拚命逃跑,隻怕也跑不過那些武功高強的殺手。不行,他們待會就會發現中計了,我得趕緊換個方向離開!”
趙斌心頭揣揣,雖然將胡魅影等人騙過一時,但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於是看了看落山的霞光,決定去河邊喝口水,然後轉道向西南方向直奔湘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