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放榜(1 / 2)

大宋天禧六年,九月三十日。

汴京城貢院門口,無數的學子和家人們成群結隊圍在了孔子的銅像前翹首以盼。

因為今日便是科考放榜之日,也是許許多多寒窗苦讀的學子們一朝鯉魚躍龍門的唯一機會,這樣決定一生命運的時刻,他們和他們的家人又如何能夠不激動,如何能夠不忐忑。

而真宗今日也是拖著神仙難救的病軀,趕著黎明的黑影,在大慶殿召集群臣,對於今年已經議定的恩科榜單進行核查。

百姓們不知皇帝和大臣們的辛苦,隻是死死緊盯著皇宮的大門,焦急等待著從那裏發出的皇榜。

晨分時刻,就在眾人等的望眼欲穿之時,一騎快馬自宮門內飛速奔出。

馬上的騎士右手高高的舉起,手掌上托著的,赫然正是真宗和群臣們最終定下的取士名單。

一看皇榜下來,那些過於興奮的百姓們便一股腦兒的往前湧,有些都直接衝到了路上。

“恩科放榜,閑雜人等速速回避讓道!”

馬上的騎士很無奈,隻得放緩馬速,高聲喊話提醒著,而一旁的門衛軍們見勢不妙,也是蜂擁而上,幫忙維持著混亂的秩序。

好在往年都有過這樣的情況發生,處理的經驗很足,不一會兒便製止了騷動,將暴動的人群驅離了大路,保持騎士的順利到場。

當然,這很大程度上取決於造成紛亂的人畢竟隻是少數,真正自持身份的人當然不會和吃瓜群眾們一起擠在路上,他們有他們聚集的地點。

在貢院對麵的門麵中,有一座三層高的樓閣,裝潢的富麗堂皇,顯出十足的氣派,而更加顯出這種氣派的,是前任相國大人寇準親自為之提的名字--狀元樓!

這裏的狀元樓和長沙城的那個狀元客棧雖然名字相近,但完全沒有可比性。相比於京師這座高端大氣上檔次的高層酒樓,長沙城裏的小客棧直接就成販夫走卒們打尖歇腳的地方,差了十幾層樓那麼高。

而由於視線開闊,離的又近,登上狀元樓二層或者三層,對麵貢院裏有個什麼風吹草動,那真的是一覽無餘,也方便查探消息,所以曆來科考前後,這裏都是汴京城最熱鬧的所在。

此刻雖然還是早上,但狀元樓上已是座無虛席,皆是前來等待消息的應試學子們,三五成群的聚在八仙桌旁,或品著香茗,或高談闊論,都在這裏等待著皇榜的揭示。

想著從此一飛衝天,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沒有一個學子能夠淡定而坐,均是有些小激動的模樣,和身旁之人打著招呼,開始了相互間的吹捧。

其間隻有三樓雅座內的其中一人例外,喝起酒來輕鬆愜意,端的是無比的輕鬆,因為他根本就沒有參加科考,他就是喝花酒喝到錯過考試的一代奇葩,柳永柳三變。

因為狀元樓是西門家的產業,孟良這個姑爺便當起了半個主人,將許仙、胖子等人統統邀請了過來,找了個最好的雅間,一邊暢談人生,一邊等著消息。

有人請客,胖子和肥肥二人自然不會客氣,幾乎是狀元樓裏所有能點的出名菜式,都出現在了他們身前的那張八仙桌上。

那些琳琅滿目,香味四溢的佳肴,饞的兩個吃貨差點都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未等賤男首宣布開席,早已是迫不及待的狼吞虎咽,把應該清淡的早餐,硬是給吃成了豐盛的年夜飯。

其他人無不鄙夷的往邊上挪了挪了位置,一副我不認識這兩貨的神情,唯恐那油膩菜汁什麼的噴濺到自己的身上,倒了胃口。

那並沒有去考試的柳永因為同是炮友的關係,也在賤男首的盛情邀請之列,隻是他今天不是主角,和其他參加考試的人沒有什麼共同的話題,便自顧著品著美酒,比較起眾人忐忑而緊張的心情,顯得有些出眾的從容了。

眾人見他這副模樣,盡皆無語,陸明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看著這位曾經的三班班長幽怨的發起了牢騷,

“我說柳學長,你就不能不擺出那麼舒爽銷魂的坐姿嗎?你雖然沒有參加科考,但至少也考慮一下我們的感受啊,大家正巴巴等著呢,你表現的如此豁達,是在紅果果的拉仇恨嗎?”

看著對方很是鬱悶的表情,柳永卻是不以為然,依舊喝著自己的美酒,隻是很淡定的回了一句,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人生是用來享受的,你們現在的心態就已經落了下層,皇榜中與不中,這真的重要嗎?”

“不重要嗎?皇榜中與不中,這是個問題,而且這個問題還困擾了整個大宋無數青年才俊,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解釋清楚的。”

聽到柳永忽然冒出一句高逼格的名句,陸明也是瞬間被鎮住了,思索著人生的意義,口中迷茫的問著柳永,同時也是在問著自己。

知道對方陷入了對自身的懷疑之中,柳永不再說話,而是淡淡一笑,仰頭又是一口烈酒,越發顯得高深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