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慕白震驚於我這句話,瞪大了眼睛似不可置信地望著我,突然,他退開兩步,似花費了無數力氣一般的大聲說道“好了!我答應你就是了!!”
“你答應了?”我一愣。
“對,我答應了,答應了你這個我明知道是荒唐的,危險的,愚蠢的,一旦你被人抓住或發現後果會不堪設想的要求!”
“為什麼?”我抬眸,迷惑無比地望著他。
他抬頭望著我,陽光灑在他的雙眸中,閃著異樣的光芒,他一動不動地注視我良久,靜默了很長時間,才緩緩道“為什麼?因為我看得出,就算我不幫你,你也一定會想方設法的回到京城中去。”
蕭慕白的溫柔麵孔,距我不過一尺之遙,我能清楚地看見他眼眸中的光芒。他低歎著,伸出手來緊緊地拉住了我的手。他滾燙的掌心,灼在我的身子陡然一震,全身肌肉繃得象岩石一般。
“從現在開始,我要這麼緊緊地牽著你的手。因為我擔心,我一鬆開你的手,你就會就這樣策馬直接跑回京城去。”他長歎了口氣“至少有我在,你總歸是安全得多!”
“你不能這麼做!不,我的意思是絕對不能讓她跟公子就這樣回京城!”孟憶柳一直跟在我們後麵,顯然是聽到了這段對話,她頓時急了“這位公子,您還不知道她……她在京城惹上了點官非吧?如果公子你不想讓她掉腦袋,那就絕對不能協助她返回京城。我們冷家在京城還是有點勢力的,不若讓妾身想想辦法帶她回去吧。”
聽到了孟憶柳的聲音,我的背脊在一瞬間挺得得筆直。我慢慢地回轉過身子,冷冷地望著她,聲音喑啞,一字一句地說道“你給我閉嘴。等我回到京城,若讓我查出姊姊的死因,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
“你姊姊的死因?”孟憶柳望著蕭慕白,語調出奇的淒苦酸澀“你走後,她的身體就一直不好,老是擔心你,每晚做夢都夢到你,身體就……就一天天的差了下去。唉,等到了年前終於……臨終前,她讓青蟬將這琴寄存到了威遠鏢局,說是要以後轉交給的你。但是後來,那家鏢局不知道為什麼倒閉了,青蟬也不知所蹤,鏢局的人隻得找上我們冷家,將此琴還了過來,正巧被我遇上,我就私下藏了起來。我……我這也是因心中不安,其實當日我過冷府,待我真正好的,卻還是令姊一人,所以,我就想著為她做點事。這次正好被夫人遣我來菰安談點小生意,我就順便將琴帶來了轉交給你。沒想到你,你竟是……”
說到這裏,她輕拂鬢邊垂發,低聲道“我的好姑娘,你若是真的就這麼跟著這位公子跑回京城,因此扯出什麼事來,那……那我們冷家可就完了!所以……”她雙膝一軟已是跪了下去,再抬頭更是滿麵珠淚,晨光之下便如晶瑩的珍珠撒落在玉盤上一般,顯得楚楚動人之致“我求求你,千萬不要這樣回京城,你會害死所有人的!如果你相信我,就讓我來想辦法把你帶回去吧。”
我凝視著她那張含愁帶楚,淚光贏贏的臉,淡淡道“姊姊是我活在這世上唯一的動力和勇氣,現在她已經死了,那麼我失去的所有的動力和勇氣,我連自己是不是要活下去,都已經不在乎了,你覺得我還會關心其他人的死活嗎?”
孟憶柳聽得這句話,身子頓時微微一搖,臉色變得一片青白。
我的心裏湧起一股報複後的快感,微微一笑,反手握住蕭慕白的手道“蕭莊主,我們走吧!”
“你不能跟他走!”孟憶柳從地上直跳了起來,一把拉住我的手,耳上的翠玉環晶耳環吊墜,便隨著她的這一躍閃出一片慘綠的光芒,更襯得她滿臉的蒼白與惶恐。
我微微側身,將她那冰涼徹骨的手指,一根一根的從我手腕上掰下,然後決然地轉身,將她那惶恐不安的身影遠遠拋在了身後。
此刻,縱使隱龍山莊那條奢華的大船上爐火似春,徹夜懸亮的燈火明如白晝,卻也仍是驅散不了我心底冰冷的寒意和暈暗。
我呆呆地坐在那兒,總有一天一夜了吧,除了隻曉得有一把缺了口的鈍刀正在慢慢狠狠地切割著我的心,其他的事情我一概不管,不關心。殊如:無影為了不讓我上船幾乎和蕭慕白爭吵了起來;孟憶柳派她的護衛來抓我,和蕭慕白的人打了起來等等。孟憶柳親自上門,苦苦哀求蕭慕白不要帶我去京城。我隻是坐在船頭冷眼旁觀著這一切,仿佛所有的事都與我無關一樣。哪怕是到了晚上,蕭慕白接到飛鴿傳信,告訴我翼安王知道了我不辭而別,隨著隱龍山莊的商船回京,大發雷霆,已然派了輕舟追了上來這一事時,我也隻是滿不在乎,漫不經心,淡淡地、麻木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