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使勁掙紮幾個宮女的手,用手輕輕撐住不斷後退的姊姊,麵向賢妃大聲道“回稟賢妃娘娘,靜柔夫人身懷龍裔一事,皇上與太後皆知,隻不過皇上登基不久,又不斷有新的主子進宮,太後體諒得各位新主子新進宮來,又要學禮儀又要伺候皇上,所以授意將此事暫且壓下,賢妃娘娘若有任何想法,可直接去問太後跟皇上。”
賢妃本已妒惱萬分,見我出麵維護,心中更憤,她緊扯絹帕,柳眉倒豎,美眸含威,也不言語,劈頭蓋臉就是一掌向我摑來。我吃過一次虧,豈還會再被她打到?當下將頭一偏,一把將她的手腕握住,冷冷道“賢妃娘娘仔細手痛!奴婢身份低賤,賢妃娘娘打罵奴婢原不打緊,但若驚擾了靜柔夫人腹中龍裔那就不好了。”
賢妃氣得麵色發青,雙手顫抖,跺腳大叫道“放手,你這賤婢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跟本宮動手!本宮要你死無全屍!”說著向一邊站著的幾個粗壯宮女叫道“你們還站在邊上看什麼?還不快過來,把這賤婢拖出去打死!”
她在盛怒之中完全喪失了理智,竟想至我於死地。一直站於她身邊的一個大宮女趕緊跪地勸道“娘娘息怒,娘娘打死了席尚儀事小,仔細氣壞了自己的身子。況且娘娘乃是金枝玉葉,何必跟這種卑賤小人計較?以奴婢之見,對席花晨略加懲戒也就是了,也好叫她知道娘娘的仁慈。”
德妃眼光閃爍,嘴角含著冷笑,口中卻勸道“賢妃妹妹,易梅這丫頭說得沒錯,本宮勸你還是算了吧。前些日子,你不過是處死了一個小小的更衣,就惹得皇上有所不快,好生說了你幾句。這席花晨可是皇上身邊一等一的紅人,你呀,就別自討沒趣了,若是真的動了她,還不得觸怒皇上?到時候,隻怕你那個皇後表姐替你求情都不行了,吃虧的還不是妹妹你自己?”
我聽得氣惱之極,我跟她無冤無仇,她為何要在這裏煽風點火,非要至我於死地不可?果然,她的這翻“好言相勸”,於賢妃來說實不勝於火上澆油,賢妃撥高聲音,一迭聲向自己身邊幾個宮女尖叫道“你們是死人嗎?還不快過來,把這賤婢拖出去打!打死了她,本宮自會向皇上皇後去請罪。本宮就不信,皇上會為了她而怪罪本宮!”
那一幫宮人本不敢動手,見她如此勃然作色,當下也不敢再耽誤,立即齊齊地向我撲來。我不禁害怕起來,這若真是被她們抓住了,我非被她們打死不可,好漢不吃眼前虧,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當下指著前麵尖聲叫道“參見皇上!”
賢妃等人一驚,顧不得辯明真偽,紛紛下跪,口中叫道“臣妾(奴婢)參見皇上!”
我趁機向姊姊使了個眼色,舍了賢妃等人就向外跑去,邊跑邊高叫“哎呀,奴婢看錯了,原來不是皇上,賢妃娘娘莫要生氣,奴婢這就向皇上去請罪!”
我的這翻舉動,實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主子要處置一個奴才,奴才會哭,會鬧,會求情倒也也有的,但像我這般騙主子在前,提了裙角撒腿逃跑在後的,當真是讓人聞所未聞。一眾人目瞪口呆了一會,這才從地上站起來,大呼小叫的向我追來。
一時之間,整個皇宮鬧騰了起來,我在這生死攸關的檔兒,已然全然不顧儀態,拿出小時候被娘親追打時奪路而逃的靈活身法,穿花廊爬假山跳窗台上屋簷,所到之處,一片雞飛狗跳,人仰馬翻。
不大一會兒,宮裏各處湧出了許多人來看熱鬧,必竟這種事,在吳越國皇宮裏來說,倒是破天荒的第一遭,沒聽說過哪個奴婢受罰的時候,居然膽敢撒腿就跑的,也沒見過一大群宮女在後麵大呼小叫的追趕著。各宮宮人見了如此滑稽的場麵無不失笑。
賢妃和德妃顯然料不到,我這個小小尚儀竟然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了,她們唯恐驚動了聖駕驚怒了太後,一時之間,慌了神,凡見到躲到一邊看熱鬧的各宮宮女、太監的,無不喝令讓他們加入到追趕我的隊伍。賢妃發了狠,高聲叫道“但凡抓到席花晨的,本宮重嚐紋銀五百兩!”
在賢妃的淫威和錢財的誘惑下,抓我的隊伍頓時變得浩蕩起來,好些個宮女、太監從四麵八方各個角落裏湧出來,對我進行圍堵。“抓住席花晨”的叫聲,簡直就是響徹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