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我把玲瓏拉到被窩,問了她的遭遇,講了一夜的悄悄話,玲瓏告訴我,她被抓以後,並沒吃什麼苦頭,這倒讓我安心許多。
第二日,承哲並沒有安排我去早朝,而讓我去姊姊那兒等他,我知道昨天鬧出這麼大的事來,他這是怕我在朝上不好交代。
玲瓏和含煙已是得到吩咐,一早便已準備好跟著我。我無奈,隻得帶著她們兩人一起往姊姊的景福宮去。剛到景福宮外,便聽到從裏麵內傳來叮叮咚咚的琴聲,那琴聲時緊時慢,挑撥勾劃,令人聽著隻覺得似有什麼東西重壓在心頭、排擠不出的鬱悶。我長歎一聲,徑直入內,大聲道“靜柔夫人身懷龍裔,理當好生保重身體才是。”姊姊聽得我的聲音,臉上頓時露出欣喜之色“尚儀昨日可曾被皇上責怪?”
我含笑搖了搖頭,仔細打量姊姊,發現她竟是刻意打扮了一番,她身著一襲透著淡紫色的曳地長裙,外罩一件輕羅紗衣,上麵繡得是一幅紫藤纏樹,墨綠的枝藤與粉白的小巧花瓣形成鮮明之色,益發突顯得姊姊的冰肌雪膚。
我低聲在她耳邊道“姊姊今天好美!”
姊姊紅了臉,隨即顯出不安之色“太後要召見我,皇上卻讓我在這兒候音,等他下了早朝一起去,也不知道太後知道了,會不會生氣。”
我笑道“靜柔夫人敬請安心,萬事都有皇上。”
過得一會兒,有太監來宣我和姊姊去毓敏見太後慈駕。於是,我便安排了車輦跟姊姊過去。走至在太後的毓敏宮門口,我才扶著姊姊下了車輦,看看門外的車架,已然有了不少了,想來,宮裏那一班正經主子今天都已然到場。早就侍在門口的綠鬢見了我們,急步迎上來,她的臉色不是很自在,她靠近我耳邊,輕聲道“主子說了,忍字心頭一把刀。”我笑了笑,並不言語。
須庚,我們便到了主殿內,我掃了一眼,隨即看到了隱在群女當中的孟憶柳和銀衣,這個場麵果然是大得很,隻怕宮裏頭所有的有寵無寵的妃嬪們全都來了,她們滿頭的珠翠明晃晃亮晶晶的紮得我眼睛都痛。
承哲已經在太後邊上坐下了,皇後就坐在他身邊右側,她頭戴赤金鳳冠,穿著身大紅金銀雙絲繡成的百鳥朝鳳朝服,俏顏含霜,甚是威嚴。這三個月來,皇帝對她極盡寵愛,幾乎大半的時間都在她的坤寧宮裏度過,無數脂胭綢緞、珠釵玉石、鑒賞寶物流水般的賞賜到了坤寧宮裏。後宮中所有大小事務更是由皇後一手操辦,據說,皇後已經處置了好些個承哲在這次選秀中親點或親選的不聽話亦不懂得風向的低等妃嬪。皇後專寵,背後又有仲父撐腰,一時之間後宮之內無人敢掖其鋒,便是連太後都不得不對她忍讓三分。故此,後宮妃嬪見她甚怕,她一雙鳳目看到哪兒,哪兒的妃嬪便不安的低下頭來。倒是帶著人皮麵具的太後,滿臉含笑,意態閑閑地用茶蓋輕輕撥弄手中那盞香茶。
我與姊姊跪下請安,口中整整齊齊地說“皇上萬歲萬萬歲,太後娘娘千歲千千歲,皇後娘娘千歲千千歲,德妃娘娘千歲千千歲,賢妃……”還未說完太後已是嗬嗬笑道“好了好了,趕緊起來吧,瞧你們倆這一大串叫的,把哀家的頭都繞暈了。”頓了頓又道含笑道“阿喜,趕緊給靜柔夫人拿個背椅來,再放上靠墊,她是有身子的人,比不得別人,可不能讓她坐著繡墩。”
姊姊正磕頭謝恩,太後一揮後,道“好了好了,有身子的人,就別拘這種禮了。哀家之所以免了你早晚的定省,就是不想讓你跪來跪去的累著。你且坐吧!”我急忙扶著姊姊坐好。
自我進來後,太後深邃的眼光,一直停在我身上,這時向我招了招手道“花晨,趕緊過來,讓哀家看看!”
我並不知道她想怎麼樣,不敢違命,隻得乖乖上前,任由她拉著手東看西看。
“瞧瞧,你這孩子,唇青臉白的,怎麼了,昨兒個沒睡好嗎?”太後慈愛地問道。
我恭敬答道“回太後,奴婢昨夜睡得挺好的。”
“這就好!”太後輕拍我的手,滿臉憐愛之色“你這孩子,莫非有什麼心事不成?可憐見的,怎的一幅心神不寧擔驚受怕的樣子呢?”
我瞪眼看著她,不知道她到底想讓我怎麼樣,她卻並不給我暗示,隻死拉著我的手不肯放,滿麵含笑的繼續端詳著。殿裏怪異的靜得連一絲兒聲響都沒有,大家都在屏聲息氣的看著太後和我。這時,卻見人群中走出一位女子,跪請道“稟太後,臣妾聽聞昨天宮裏出了與尚儀有關件大事!還死了不少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