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極度自責(1 / 2)

不知過了多久,我悠悠醒來,發現自己已經躺在床上,我掙紮著坐了起來,抱著疼得幾欲裂開的腦袋,暈暈的,恍然不知身在何處。

突然的,有幽幽的聲音說道“你醒了?”

是皇上?他回來了?

我努力定了定神,才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霅溪館,而坐在我身邊的正是承哲皇帝。

“皇上!”我想起來行禮,卻被他按住。

跟著,他拿個錦墊扶著我靠好,然後才坐到我正前麵,拉著我的低歎道“第一次殺人嗎?朕沒想到你竟會被嚇得暈了過去。”

我沉默不語,心中的傷痛、內疚、無措和極度的良心自責,使我的精神如同一張繃緊了的弦弓,已經到了幾近斷裂的危險。

承哲那幽深的眼光在我身上再三流連,最後停留在我受傷的額上,輕歎道“何必擔心?反正如今冷家老奴一事已經解決,張氏臨死之前已經叫出席姑娘三個字,她也算死得值得了。你放心好了,朕早就打聽過了,你自幼女扮男妝,以後又跟枯葉道長去學習醫術了,所以識得你真正身份的人不多。就算皇後想要去你的家鄉找個證人來證明你是夜飛雪,隻怕也做不到。況且,朕已經妥善安置了你家鄉最後見過你麵的人。現在,除了少數幾個人之外,再也沒人能否認,你就是席花晨了。”

他的話,通過森冷的暮色,一點一點地寒入到我的心中。我茫然地抬眼眼眸,輕聲問道“張大娘她真的死了?”

“心口一針,刺穿心脈,便是華佗再世也救不回來了!”他瞄了我一眼,似笑非笑道“太醫說,張氏年紀大了,先是又周車勞頓,跟著被驚恐有加,再後來,被席昭儀認出了身份後,卻是激動過甚,氣血翻湧。她這麼大年紀,一下子累,一下了怕,一下子又開心過頭,故而導致虛火上升,痰迷心神,一口所沒喘上來,就這麼死了。”

冷漠的聲音,漫不經心的表情呀,一條鮮靈的生命沒了,在他嘴裏說出來,卻仿佛在說微不足道的蜉蝣生物一樣。然而,我還記得,這條鮮活的生命,是在我手中遊逝的,可是此刻聽到他的這種語氣,我卻內疚得幾乎想要以死謝罪。

不經意間,他的手指已經肆無忌憚地輕撫上了我的臉側,悠然的說道“在這一件事上,朕對其他的都不在意,朕在意的,倒反而是飛雪你。朕真的沒想到,朕的飛雪,不光會救人,而且還會殺人,殺人的手法竟然還是那樣的幹淨利落!”

我不可置信地抬起頭,迎眸對上他凜銳的雙目,盡管他看我的目光恍若溫柔,可依然掩飾不了他深隱在溫柔外表下所深蘊的無比戒備。我隻覺得滿嘴苦澀,顫聲輕辯道“飛雪被逼不過,隻是……為了自保……”一語未完,卻再也說不出口。

“哈哈……”驟然之間,他放聲笑了起來,笑聲入耳,令我不禁渾身發抖,隻覺得一股說不清的陰寒正自他身上散發出來,正自竄入我的心中。突然之間,他止了笑聲,用袖中取出一根金針。我認得這根金針,正是刺死張大娘那根。

金針幽幽地泛著冷光,好像上麵正流淌著張大娘殷紅的鮮血一樣,又好像是張大娘冷死前那充滿怨毒和絕望地眼神一樣。

我打了個冷戰,急忙低下頭,不敢再看。可他卻並不打算放過我,他一隻手用力抬起我的下巴,一隻手以金針指著自己的胸口,似漫不經心,又似十分認真地問道“那麼,朕的飛雪,請你告訴朕。會不會有這麼一天,你為了自保,或者說為了和朕的好兄弟翼安王永久相聚,會像對待張氏一樣,表麵上是給朕一個親熱的擁抱,實際上卻是把這支小小的,隨身藏著的金針,嗖地一聲,輕輕的插入朕的心口中去?”

仿佛沒有聽清他的說話,我怔怔地望著他,望著他延冕玉旒之下那豐神如玉的俊容,望著他那深如寒潭般冷眸,隻覺得有錐心之痛陣陣傳來。

“怎麼了?被朕嚇到了嗎?”他向著我,綻開一個溫柔地輕笑著,指間輕輕滑過我的臉龐,停留在我唇邊“嗬嗬,真正是開玩笑了。朕的飛雪一向膽大包天,當著太後、皇後和各大重臣的麵都敢殺人滅口。又怎麼會被朕的區區幾句笑語給嚇倒了呢?”他輕笑著,手指來回在我的唇邊靈活的滑動著,悠悠然地說道“如果飛雪真有過這種打算的話,朕勸你還是放棄了。你知道朕為什麼要把你姊姊送出宮外嗎?因為朕實在放心不下你那手出神入化的金針神技,放心不下你那舉世無雙的醫術,也放心不下朕從來不知道的皇家秘道。所以……”他停頓了下來,那雙剛才還布滿了柔情蜜意的清澈眼眸,瞬間變得冰凍無比“所以,朕的飛雪。千萬不要有任何不該有的念頭。否則,朕就把你姊姊那顆七巧玲瓏的心肝給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