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愣,突然之間,便覺得一切都哽在了喉間,不禁眼眶泛紅,全身顫抖“既然有勇氣求死,難道就沒有勇氣求生?是……是他要你這麼勸我的?”
瞬時之間,玲瓏的臉孔微微有些扭曲,她的眼中蓄著的淚水,沿著美麗的臉龐,輕輕滑落“果然還是瞞不過姑娘你。這些話,的確是小王爺托人轉告給奴婢,讓奴婢勸說姑娘的。姑娘,小王爺並非常人,他從小就藐視一切道貌岸然的東西,他從來不會刻意在乎什麼孔孟之道,什麼禮義廉恥,什麼倫理綱德。他和姑娘你是同一類人,你們都是叛經離道同,敢於同世俗的一切宣戰的人。所以,你們的心最終才會走在一起。於小王爺來說,這個世上,可沒什麼再比姑娘更重要了。隻是他和姑娘都一樣,都有自己的不得已和身不由已,他沒有辦法,也沒有能力揮軍而下,將姑娘救出生天。可他說,隻要姑娘你活著,活著便有希望,時間的長短,並不能縮短心靈的距離。所以,他求姑娘要再勇敢一點,要勇敢得活下去,哪怕是那個希望是虛無縹緲,不可捉摸,無法預測的。可希望,總歸是希望。姑娘,小王爺他這是怕姑娘這倔強的性子跟皇上硬扛上,會吃虧受苦呀。所以,他一定要奴婢告訴你,他什麼都不在乎,隻要你活著,隻要你能活下去,他什麼都不在乎。”
爐內的暖氣仿佛愈加濃烈,直熱得我幾乎坐立不寧,我努力調整著呼吸,胸腔劇烈的起伏著,雙手在被褶上使勁絞著,以至於我的十根手指全都深深陷進被凹裏去了。
“他好嗎?”許久,我才艱難的、痛苦的、囁嚅的、啞聲的問道“告訴我,他還好嗎?”
玲瓏那雙美麗的眼睛頃刻之間被淚水浸透,大滴大滴的淚珠無聲無息地滑落到她那顫抖的唇角“姑娘,小王爺不好,簡直是糟透了。他經曆了一場激烈甚至可以說是慘烈的抗爭,可是,那沒用,他被他那個一向不問事世的父王像個囚犯一樣的關押了起來,圈禁了起來。菰親王非但將他看得十分嚴,而且將小王爺的所有親信和手下都派到了前線,使得小王爺在菰安郡裏孤掌難鳴,根本就得不到幫助,他沒有辦法離開菰安郡,也沒機會向姑娘傳達些什麼。前些日子,菰親王為讓小王爺死心,把姑娘性命不保的消息告訴了他。小王爺都快瘋了,他……他是把自己弄傷了,才有機會通過可靠的禦醫把這個他想表達的想法傳了出來。不……姑娘你別急,現下小王爺的傷已經好了,小王爺說了,為了姑娘,他會努力地好起來,他要努力地爭取機會。他說,鐵窗關得住他的人,關不住他的心,總有一天,便是連他的人也會關不住。他說,到了那一天,他一定會來找姑娘,來帶姑娘離開。他還說,他跟姑娘的三年之約,仍然有效,隻要姑娘能夠堅持,他也一定能夠堅持。”
這翻話一下子擊潰了我辛苦支持的偽裝堅強,淚水迅速地衝出了我的眼眶,我想說話,可我已經泣不成聲,我隻能低低的、反複的輕喚“翼之,翼之,翼之!!”
突然之間,翼之的一言一語,一顰一笑,全都清清楚楚的顯現出來了。
那個半躺在一個半人高的大浴桶裏瞪大了眼睛,吃驚萬分的望著我的翼之;
那個抱著我,咬了我脖頸一口的翼之;
那個死皮賴臉,非要拉著我當他貼身神醫的翼之;
那個堂審我,捉弄我卻又救了我的翼之;
那個守在我病床前,兩眼通紅,胡子拉碴的翼之;
那個在太皇太後麵前一力護我,滿不在乎的翼之;
那個為了救我,身受重傷的翼之;
那個在山洞裏低聲細語的安慰我,深情向我表白的翼之;
那個策馬救了我,任由我邊哭邊不懷好意的將大把的眼淚鼻涕塗在他身上的翼之;
那個在軍營裏幫著我一起戲弄趙子聰,任我胡作非為,對我十分容讓的翼之;
那個不顧一切,衝到京城從恒王手中把我救出來的翼之;
那個為了得到真情,不得不拒絕婚事,卻又痛苦無比的翼之;
那個被逼到了極致,走投無路,願意跟我賭一把的翼之;
那個瘋狂野蠻、強烈粗魯的吻著我的翼之;
那個表情傲然,揚眉而睨,桀驁不馴在皇帝麵前承認對我一片癡情的翼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