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村 路 變 奏 曲(1 / 1)

二十多年來,我一直保留著記日記的習慣。在我的筆記本中,有三首未曾寄出去的自娛詩,字裏行間揉進了我的真情實感,寄予著我的無奈和歡笑。

我家住在風景秀麗的安豐塘畔,一條大河橫穿莊西,淙淙流淌的淠河水把村莊與塘隔開,人們趕集上街繞道而行,來回步行需要一個多小時,又加上沒有主幹道,小推車和自行車難以通行,鄉親們隻得以肩代路,碾米、售糧、購物都是扁擔上前,遇有形單力薄的挑夫,一路上不歇息三、四次,是沒法將東西挑進家門的。最主要的是,因為交通不便利,釀成了許多悲劇。上世紀八十年代,我的老家,因患有疾病,送診誤了時間而撒手西歸的就有五人,他們是我的族門二媽、三伯,還有劉伯、陳嬸、丁叔,謝世者年齡最大的才50歲!現代人很難想象,當時病人或低聲呻吟,或呼天號地,四個農夫抬著擔架一路小跑,揮汗如雨,而到了衛生院,病人卻奄奄一息了,那是何等悲愴的場麵!1985年8月的那天下午,在安葬好三伯的當天晚上,我徹夜難眠,於是披衣下床,寫出了下麵一段文字:“家鄉的泥土/像巨人古銅色的皮膚/祖輩們播種的是夢幻/我們收獲的是失望和痛苦/鄉村路啊/你這麻木的怪物”。

1994年12月,家鄉的村結合水利興修工作,拓寬了村機耕路;次年,村“兩委”又組織勞力,溝通了我老家至村部的道路,延續多年的行路難問題基本解決了。因為這事,父親專程趕到安豐,告訴我說:“做夢都沒有想到,大路修到家門口,大車小車都能跑,孩子,你以後可要勤回家啊!”我點點頭說:“您放心,我會經常回去的。”誰知,那年春節回家過年,吉普車陷進了新路基內,找了四、五位老鄉,費了近一個小時,才把車子推出來。那天,我有感而發,寫出了《尷尬》:“車子,像一頭疲憊的牛/發出無奈的吼/我無法掩飾/心中的苦澀/不為那車/卻為這路。”

1997年,父母親從鄉下搬到安豐,我回老家的次數明顯少了。今年8月份,與我以前同住一個村民組的姐姐家喜遷新居,我帶著妻兒前去賀喜,“麵的”車在寬闊平坦的砂石路上徐徐前行,我的思緒也飛得很遠很遠,看看現在,想想從前,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衝動,於是,小詩《村路變奏曲》隨口而成:“多少次漫步在他鄉的土地上/村路啊,我不能把你遺忘/你拓寬了,變直了/彩綢似的路/係著一代代農家人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