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凋幾絲(1 / 3)

在很小很小的時候,徐安安已經開始展露了她在藝術方麵的某些天賦。

那時中央台強力主打一個“東芝”廣告,每當音樂響起的時候,我一定會迅速站起來,邊扭屁股邊口齒不清地唱:

“東芝大東芝大,西西大的東芝!”

直到長大很久後,我才終於搞清楚,當年人家那廣告唱的是——toshiba,toshiba,新時代的東芝!

然後升上幼兒園,我移情別戀,開始中意起一首歡快的歌:

“我們的祖國是花園,花園裏的花朵真鮮豔,和暖的陽光照耀著我們,每個人臉上都笑開顏。娃哈哈呀,娃哈哈,每個人臉上都笑開顏!”

唱這歌是有訣竅的:唱一句,拍一下巴掌,然後右手向上挽個花兒;再唱一句,又拍一下巴掌,然後換左手朝天挽個花兒;待唱到“每個人臉上都笑開顏”這一句時,雙手放下搭在脖子前,抽風似的把頭左右晃動幾下——別忘了,還要搭上一個甜蜜蜜的笑臉。

再大一點,上小學,我和同學開始唱《歌聲與微笑》,不過偷偷改了詞:“請把我的歌帶回你的家,請把你的錢包留下——”。

還有那首《請到天涯海角來》:“請到天涯海角來,這裏小偷要跳海!”

以及《雷鋒歌》:“學習雷蜂,好榜樣,天天晚上打麻將——”

不過最最離譜的,是有些男生唱《上學歌》:

“太陽當空照,花兒對我笑,小鳥說,早早早,你為什麼背上炸藥包?我去炸學校,天天不遲到,恨學習,恨勞動……”

當然也還是有正經唱的,《聽媽媽講那過去的故事》,《大海啊,故鄉》,每當唱起這些歌女生們臉上都是一付柔情萬種的樣子,陶醉地不得了。

後來我被機關大院的“星探”小賀發現了,他認為我很有表演天賦,跟我媽一說,就把我招到單位工會文藝隊做客串了。

說是客串,其實大多數時候是個跑龍套的。比如某個舞蹈需要一小女孩被高高舉起象征和平,或是某個詩朗誦要找人在一旁乖巧聆聽感動不已,那麼扮演的任務就自然而然落到了我頭上。等到混的再熟一些,我也終於開始接演一些主要角色——比如《泥娃娃》裏麵的阿福娃娃,或者是《采蘑菇的小姑娘》裏麵的大白蘑菇。

最後阿晉也來了,同樣是客串。不過他遠遠混的比我好,因為他媽就是文工隊的指導,所以他還有機會跳跳舞,唱唱歌什麼的,不像我永遠隻能做做陪襯,或是在別人跳舞的時候躲在一塊大布後麵拚命起伏做人工波浪。

還記得那時曾經有一段日子,大街小巷都喜歡傳唱一首歌——《長大後我就成了你》,似乎是歌頌老師的樣板歌曲。

本來這歌也沒啥,但當時文工隊裏有一位年過四十的大媽,超愛唱這首歌,簡直是登一次台就唱一回。每當她張大嘴狂飆“長大後——”這幾個高音時,我都看見她麵部的白粉“啪啦啪啦”大片往下掉,哎,把我給惡的!然後阿晉就在一邊悄悄嘀咕:“都快奔五十了,還要長多大啊?”

偏偏為了劇情需要,我倆還得配合她,趴在她膝蓋邊做深情向往狀,當時我心裏那個氣啊,真是——難道小孩子的審美觀就可以被徹底忽視,任意踐踏麼?!

但後來,也正是這首歌讓我第一次見識到,女性的世界,其實有多麼的,險惡難測。

小五的時候,文工隊裏要排一出新年晚會,司徒媽媽選中了這首歌,打算排個舞蹈表現對教師職業的讚美和尊敬。當時選中的演員有三個,全是院兒裏出了名的漂亮阿姨——兩個是幼師畢業的,另一個來自音樂學院舞蹈係。

由於大家都算的上是科班出身,司徒媽媽就放了手讓她們自己去編,打算偶爾去看看進度。可俗話說的好——三個女人一台戲。如果是三個外表條件旗鼓相當的年輕女性聚在一起,那這戲,可就更好看了。

過程省略,反正這出單位年度大戲的高潮是,舞蹈係的先動手給了幼師的一巴掌,然後三人在彩排的舞台上演出大戰瘋人院,最後,齊齊跑到領導麵前梨花帶淚清唱六月飛雪竇娥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