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了林深一個飛吻:
“愛死你了,熱心的林少爺。”
就因為這個小舉動,我進電梯的時候林深還跟一尊雕像一樣的杵在房間門口,我喂了一聲,他才反應過來小跑進了電梯,然後整個人都像個流氓一樣的挨著我,那種感覺就像是一個饞嘴的小孩突然看見了零食的出現,就算沒吃到嘴裏,但那種歡愉已經難以言喻。
我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好多好多年了,愛情對我而言就像是昨晚吃的一個菜,鹹了淡了爽口還是油膩,好像都沒有多大影響,但我羨慕這種難以掩飾的興奮,不管年華老去幾千裏,但青春始終和呼吸共存。
早餐吃的是包子稀飯,還給陳宛帶了一份小米粥。
到病房時,楊靖靠在椅子上大睡,陳魚趴在病床前,陳宛醒著,半躺在床上,眼睛無神的盯著窗外,神情憂傷,臉色慘白。
“宛兒,餓了吧?”
我走進去,把手中的小米粥放在床頭櫃上。
林深把楊靖和陳魚都叫醒了,讓他們先下樓去吃早餐。
陳宛見到我,兩行眼淚宛如斷線的珠子般,我輕輕的抱著她:“以後有事別自己硬扛,你還有我,有小豬,我們說好要做一輩子姐妹的。”
聽到小豬兩個字,陳宛渾身都顫抖了一下。
“小豬也知道了?”
看著她驚恐的眼神,我擦幹她眼角的淚:
“我還沒告訴她,我想你肯定害怕她知道後會為你出頭,這件事情我們得慢慢來,不能鬧出太大的動靜,你先喝粥,別的事情等你好點了再說。”
陳宛抱著我的胳膊大哭了一場,護士來過,說病人不能大悲大喜,要好好休養,林深阻止了護士,我知道,林深早上跟我談的就是宣泄,一個人內心的壓抑如果不能及時的宣泄出去,心理的陰鬱會比身體的崩塌會難以痊愈。
等她從大哭轉為小聲抽泣了,我才把小米粥端給她:
“什麼都別說,先吃點東西,我什麼都不會問,你願意告訴我的,我就聽著,你想讓我幫你做的事情,我都會去做,還有,關於那個人,該給的教訓不能少,你懂嗎?”
陳宛點點頭,聽話的吃了小半碗粥。
而後,她惶恐的看著林深,林深秒懂,拿了病床上的賬單說:“昨天晚上預交的費用有點少,我先去問問醫生,看你這樣的情況要住院幾天,然後去繳費,你們聊。”
林深出去後,陳宛思索片刻才開口:
“舒若,謝謝你,還是你最懂我,其實我倒下的那一刻,我最怕的就是小豬,我怕她知道這件事情後會逼問我,會急著幫我出頭,會為我打抱不平,可我現在需要的,是有個人聽我說說心裏話。”
進病房時,護士跟我們說過,陳宛半夜就醒了,沒有吵鬧沒有哭泣,隻是一個人睜著眼睛等著天亮,護士問她需不需要叫醒陪床的家屬,陳宛說她想好好思考一下人生。
現在的她應該是想清楚了一些事情吧。
“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是龔如新對不對?”
陳宛出事生病垂危,按理來說我第一個通知的應該是周曉拂,畢竟我們三人這麼要好,畢竟周曉拂是名門閨秀,她的人脈遠勝於我們當中的任何人,如果有她在的話,對陳宛的手術肯定會有更妥善的安排。
但我不敢告訴周曉拂,其中還有龔如新這個原因存在。
年會那晚我和周曉拂都察覺出了一些微妙的關係,之前我和周曉拂都懷疑過陳宛被人包養,隻是礙於姐妹感情才沒有直截了當的問。
現在出了這種事情,一根筋的周曉拂肯定會第一時間去找龔如新的麻煩。
龔如新雖然算不上很出名的人物,但他風流成性,卻話題不斷。
如果周曉拂怒揍龔如新的消息傳出,風言風語很快就會散播開來。
陳宛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是他。”
我暗暗的握緊拳頭,又問:“去年下半年,龔如新追了白蘞兩年後突然就選擇了放棄,是因為他看上了你?你的右側卵巢是為了他摘除的嗎?”
我問的比較直接,陳宛煞白的臉突然潮紅一片,又羞又急的她五官都有些扭曲了,我握著她冰涼的手安慰:“我和小豬不同,她比較衝動,但我會更多的考慮後果,所以你大膽的告訴我,我會盡可能的幫你瞞著小豬,等你身體養好了我們再幫你出這口惡氣,但我要勸你一句,龔如新是有幾個臭錢,但他配不上你,這個世上找有錢人容易,可我們要找的是有心有情人。”
上大學的時候,陳宛做兼職也總是遭人欺負,衝在最前麵的永遠是周曉拂,而在後麵拉著她冷靜的人永遠是我。
並不是我不想為陳宛出頭,而是我知道,比起魯莽的討要一時說法,陳宛更需要的是如何賺到更多自己的血汗錢。
麵對著陳宛再一次的點頭,就算是一向冷靜的我都有些忍耐不住內心的躁動。
“為什麼不戴套?你和他都是成年人,難道你們不明白安全套是拿來幹什麼用的嗎?”
陳宛低頭抽泣:“第一次是個意外,那天酒局上我喝多了,他把我帶去開了房,醒來後跟我說他有戴套的,我本來買了毓婷,但看了網上說的吃避孕藥對身體不好,所以我沒吃。”
這個單純的姑娘!
我壓製住內心的怒火:“那這一次呢?”
陳宛像個犯了大錯的孩子,小心翼翼的看了我一眼:
“跟他在一起這半年,他對我挺好的,有時候我就在想,就算這個男人矮了點胖了點醜了點老了點又怎樣,隻要他對我好就行,起初他趁我醉酒占有了我,我恨不得殺了他,但後來算是習慣了吧,這麼多年從沒有人給我買過早餐,他能淩晨四五點起來買我最愛吃的包子,我...”
女人都是感性動物,一再哽咽的陳宛哭著說:
“我以為這就是愛情。”
據我所說,龔如新應該四十上下,有過一段婚姻,還有兩個兒子,雖然他長的一副土肥圓的模樣,也總喜歡追求長的漂亮的女孩,但他有一個最大的優點,就是從不濫情。
這句話我是從公司女員工嘴裏知道的,龔如新對於她們而言,就是每天枯燥的工作時間裏最大的一個樂趣。
龔如新追過很多很多的女孩,但他追一個女孩的時候,就一定是一心一意掏心掏肺的,這一點倒是有很多的女孩子表示還不錯,就是他真的太矮了點胖了點醜了點老了點,還有人開玩笑說,跟龔如新走在一起,別人都不覺得她是被包養的,反而認為龔如新是她爸。
可見龔如新長的也太對不起觀眾了。
“他對你承諾了什麼?”
直覺告訴我,有過第一次的教訓之後,龔如新不可能再以戴了避孕套來搪塞陳宛。
果真,陳宛天真地說:
“他說他想要個女兒,去年年底,他向我求婚了。”
但我明明感覺到在年會上,陳宛是十分抵觸龔如新的。
我們的目光交彙在一起,陳宛的眼裏莫名的有種心虛,不等我發問她就解釋道:“我頭腦發熱就答應了,但我出去旅行了一段時間,我反複的問自己,我真的要嫁給一個有錢但我不愛的男人嗎?後來我得到了答案,就算我再貧窮,我也想嫁給愛情。”
這個轉變太快,我不知道她當時是怎麼做的決定,可我聽著很倉促,仿佛所有的想法都和過家家一樣,瞬時就可以千變萬化。
“真的是這樣嗎?”
問出這句話,我自己都在反思我為什麼要這麼問。
陳宛更是不敢看我的雙眼:“或許這就是報應吧,我不知道以自己的能力,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在星城買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所以我走了捷徑,但人生哪有什麼捷徑,都是陷阱罷了。”
事已至此,我本想安慰她一番,正好陳魚和楊靖吃完早餐回來,我也隻好作罷。
“陳魚,你出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陳魚一進病房就有種要弄清始末的架勢,我怕陳宛嘴皮子笨不會撒謊騙人,就先發製人的把陳魚叫到了住院部樓下。
“姐,是不是醫藥費的事情?我來的時候找朋友借了一萬塊錢,不知道夠不夠?”
我又好笑又好氣,伸手捶了他一拳:
“平時不努力,關鍵時候知道缺錢的感受了吧?”
陳魚摸摸後腦勺:“我知道我以前太混,但我以後會努力賺錢的。”
我白了他一眼:“我不是跟你說錢的事情,醫藥費的事情你別擔心,我想跟你說說你姐的事情,這件事你先別告訴小豬,我怕她太衝動會把這事情鬧出去,對你姐的影響不好,另外,這件事情我先跟你交個底,你什麼都別問,隻需用心照顧你姐就是,她現在很脆弱,不隻是身體上的虛弱,還有心理上的負擔,你別給她壓力,要讓她感受到親情的力量。”
陳魚一知半解的看著我:
“姐,為什麼不能問?”
我再次揍了他一拳:“哪來那麼多廢話,叫你別問就別問,你現在回病房去照顧你姐,我下午過來。”
才走兩步,陳魚就攔住我:
“姐,你不讓我問,那我就不問,但我能不能問問你,你要去哪兒?”
我皺了皺眉:“姐的病還沒好,不得回去輸個液啊,楊靖會在這兒陪你,你上點心,她可是你親姐,你們家的頂梁柱,她要是垮了,就憑你一個人養活你爸媽,不得喝西北風去啊。”
陳魚忐忑的點點頭,還不忘嘟囔一句:
“姐,你怎麼跟小豬姐一樣,凶巴巴的。”
我推了他一把:“快回病房吧,小心我以後對你更凶。”
今天天氣不錯,上午十一點的暖陽照在身上很舒服,我抬頭望了望天,一隻手悄然摟在我腰身:“在找飛機?還是飛鳥?”
我回頭衝他一笑:
“我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