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樓的二樓與三樓皆是包廂設置,二樓是普通的雅間,間或有幾間風水較好的尊間,而三樓全是尊間,尊間即貴客享用美食之所。
當初閑詩送抱進去的二樓那間,便是尊間。
小二熱絡地迎上來時,朝塍隻淡淡地說了兩個字,“姓邰。”
聞言,小二立馬抖擻了精神,即便看不見朝塍的臉,也輕車熟路地領著兩人上了三樓的尊間,閑詩揣測著,他應該是這裏的常客,甚至有專門的尊間。
這是一間中等大小的尊間,適合兩到四人用餐,兩人麵對麵地入座,隻喝了一盞茶的功夫,小二便開始上菜了。
閑詩看著熱氣騰騰的菜放在了餐桌上,想著方才並沒見這男人點餐,想必小二早就知道他的喜好與口味,他又沒要求改變,便直接按老規矩上了相同的菜色。
“你每次來都點相同的?”閑詩隨口問道,
朝塍透過嫋嫋的熱氣,定定地凝望著閑詩,沉聲道,“爺不喜歡換口味,喜歡上了即便吃一輩子也不會膩,對女人也是同理。”
閑詩瞬間臉紅得說不出話來,連忙低下了頭,後悔自己問了不該問的話。
待菜全部上齊,小二又將一個酒壇子搬了進來,還沒來得及放到桌上,朝塍便抬了抬手道,“不要酒,撤下去。”
小二傻傻地愣住了,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曾經嗜酒如命的邰爺今日居然滴酒不沾?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朝塍像是沒有看到小二的錯愕,又添了一句道,“出去吧,沒有爺吩咐,不要進來。”
小二終於反應過來,乖乖地抱著酒壇子出去了。
閑詩將小二方才的神情全部看在眼裏,眨了眨眼,故意道,“你不是說你不改口味嗎?以前每次來都喝酒,今日卻不喝,改喝茶水了?”
這是找準機會暗諷他方才那句話是自吹自擂了。
朝塍以一種好心當成驢肝肺的眼神看著閑詩,冷冷道,“爺還不是為了你?”
閑詩的心咯噔一下,她不喜歡酒的事情,並沒有太多人知道,除了繁星盜,她既沒有告訴過花流雲,就連景裕父子也沒來得及告訴,每次她與景裕父子一起用膳的時候,他們都不喝酒,她也不知道是他們不喜歡喝,或者不想喝,還是早就調查出她對酒十分不喜,甚至還會嘔吐,所以才故意不在她麵前喝。
“你怎麼知道我不喜歡酒味?”閑詩雖然這般問,但心裏已經猜出了大概,想必是他調查出來的,或者是繁星盜告訴他的,而她更偏向於後一個答案。
朝塍卻沒有給她明朗的答案,道,“你們女人不都不喜歡聞到酒味?”
因為不想在他麵前提起繁星盜那個人,閑詩強忍著沒有追問下去,一邊摘掉麵具,一邊嘲諷道,“看來你閱女無數,就連她們共同的喜好都一清二楚。”
其實,她並不讚同他的這種說法,不是所有的女人都不喜歡酒味,還是有許多女人喜歡喝酒的,從小在酒坊長大,她見過不少女人來酒坊裏買酒,揚言說是給自己喝的。
朝塍也跟著摘掉麵具,為自己辯駁道,“你不算在內,這輩子與我親近過的女人,隻有我娘與姐姐,她們都是極其討厭酒味的。”
原來如此。
但他也不能因為兩個女人的不喜就以偏概全地認定所有女人都不喜歡喝酒呀。
閑詩想了想道,“我猜,你才不是為了我才拒絕喝酒,而是為了你自己。”
沒想到,朝塍竟然果斷地點了點頭,道,“沒錯,老毛病發作期間,不宜飲酒。”
兩人關於酒的對話就這樣結束了,誰也沒有再說話,默契地各自拿起筷子,開始吃起了滿桌佳肴。
閑詩偶爾瞥一眼對麵的男人,雖然仍舊對他很是討厭,但是,卻不能不否認,無論是他走路的姿態,還是吃飯時的姿態,都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尊貴與優雅,無論哪個男人坐在他身旁,都會顯得黯然失色。
吃到一半時,朝塍突然朝著閑詩眼神淩厲地看來,道,“總是偷瞄爺做什麼?不知不覺愛上了?”
閑詩耳根一紅,哪裏肯承認自己偷瞄他?
狠狠地瞪了朝塍一眼,閑詩為自己辯駁道,“自作多情,不要臉!你麵前那隻碗都長得比你好看,誰稀罕看你?”
“究竟是由碗及人,還是由人及碗?”朝塍姿態優雅,言辭優雅,那看向閑詩的姿態也極為優雅。
閑詩渾身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有一種已經輸在他手裏的挫敗感覺。
一頓晚膳終於又在沉默中結束,兩人幾乎同時戴上各自的麵具,閑詩躥在了前頭,問,“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