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膛一片濕痕,楚赤暝撫著她的背,沉默許久才道,“如果他們說的是真的,你會離開我嗎?如果你苦苦執著的,實際上已經得到,你會離開我嗎?”
仿佛一支蘸滿墨的毫筆,在淡薄的水印上依著痕跡滲透,有什麼在飛快肆虐複蘇,大腦昏痛,不堪負重,冷真一下子坐立起身,雙手按住頭的兩邊,“他們在說什麼,我聽不懂,你又在說什麼?赤暝,快,快讓我睡過去,我害怕……”
楚赤暝的眼中閃過一抹極深的沉痛,手覆到她的後腦上,她歪歪斜斜地倒在他的懷中,眉頭還蹙著,額頭上都是汗,他撩起袖子為她擦汗,“你若不能真正忘了他,克製不去想,拚命壓抑,隻會傷害了自己,真兒,我該如何拯救你?”
他凝視著那張俏生生的小臉,目光第一次茫然無措。
殿外竊竊私語一陣,其中一名守衛匆匆步入大殿,在書房外拱手道,“稟三太子,音屏仙山渺仙求見,說有要事稟報。”
“唔。”南澤視線不離公文,眉頭卻皺了皺,“讓他進來。”
一名削瘦的灰衣渺仙在書房外跪下,慘著音道,“求龍三太子,救救音屏仙山。”
“噢?說。”南澤掃一眼案旁的渺仙,將折子合上。
渺仙道,“瑾萊仙山楚赤暝仙君……”
“是羽漱仙山。”南澤冷冷道。
渺仙忙更正,“羽漱仙山楚赤暝仙君和瑾萊仙山碧僑小仙正向音屏山趕去,殺氣騰騰,麵目凶惡,不知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上次央胤仙君率人前去音屏山,將音屏山所有人製住,裏裏外外搜了個遍,這,這分明是不將音屏山放在眼中,可妙鬱主仙仙元盡散,根本抵抗不了。現下瑾萊又來犯,求龍三太子救救音屏山。”
南澤皺眉道,“楚赤暝和碧僑?”雙掌引開微觀之鏡,默念“碧僑”,他一下子僵住,鏡中一片漆黑,不見碧僑的影子,而他在瑾萊仙山,是確實見過碧僑的。
他一下子便明白了,冷真,冷真,你為何要欺騙我?你是真的,不願愛我了嗎?
渺仙驚訝地看著龍三太子飛快掠出殿門,也匆匆跟了出去,心中暗暗有些高興,看來,三太子還是在乎妙鬱仙子的。
“小冷真,醒醒。”
楚赤暝搖了搖懷中人,音屏山已經在望,她仍在沉睡,要是被妙鬱一袖掃到,小命恐怕是保不住了。
冷真悠悠轉轉地蘇醒,抬眼看到音屏山,一下子精神起來,環顧四周,“妙鬱呢?”
楚赤暝起身,順帶將她扶起,“或許在偷偷觀察我們也說不定。”
冷真道,“這確實是妙鬱的風格。”
前方紫光一閃,紫袖長繚,牽動淩厲的氣勢迎麵逼向,花貓仙的身影愈來愈近,斜下方的一朵青雲蓬然乍開,妙鬱在五丈開外站住,桃花眼爍出緋色流光,看著一高一矮的玉璧佳侶,“嗬,楚赤暝仙君失去了冷真仙子,便與她的妹妹私通,聊以自/慰麼?”
楚赤暝笑了笑,垂頭撫著冷真的小臉,“也總比妙鬱仙子得不到龍三太子,從而躲在音屏山孤獨寂寥的好。”眉頭卻皺了皺,妙鬱全身上下散發出一股煞氣,定然是墮入了魔道,成了半仙半魔之人。
冷真抬起頭,明亮的眸子撲閃撲閃,“叔叔,妙鬱仙子成魔了。”
妙鬱紫袖狠狠一拂,厲聲喝道,“楚赤暝,我本與你無怨無仇,以前你為了冷真那賤人,處處與我為難,如今又主動來犯,究竟要怎樣?”
“主動來犯?”楚赤暝疑惑地道,“我與碧僑不過是隨處遊玩轉悠而已,恰恰經過音屏山,怎麼會是出動來犯呢?”
音屏山與辰沐海不過隔了幾十裏,從中空看去,盡頭便是浩渺的辰沐海,一個黑影在海天交界處浮現,匆匆掠來,妙鬱餘光瞥了一下,神色泛起莫測的欣喜,指尖一點流光,彈向楚赤暝。
楚赤暝神色一動,摟住冷真的腰,側身閃開,赤薇劍從手中化出,緋光大盛,那一縷冷光擊破空氣,又被格擋回去,一聲慘叫,妙鬱捂住心口,直直墜下。
“呀!”身邊女童驚呼一聲,拍手道,“掉下去了,會不會死呢?”
楚赤暝輕輕一笑,“十年前的舊事又要重演了,可惜,早就物是人非。”
喊殺震天,一群渺仙持劍衝來,赤薇劍流轉出光影萬千,虛劍各個擊向,百丈光華籠罩當空,驚豔絕倫的紅衣倏而展現,渺仙的慘叫聲連續不斷地響起,冷真反手撐雲,依著他的位置催引雲朵轉向,欣賞他卓然之姿,淩駕浮生之態。
一聲嬌喘響起,她奇怪地向下方看去,隻見南澤不知何時已來到,正帶著妙鬱的手臂向上升起,眼睛卻死死地盯著她,潮汐起伏,湍流席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