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淩空在她身上一路抹下,所經之處,女孩稚嫩的五官棱角變得分明撩俏,短小的身段變得窈窕有致,疏華微微側首,含笑道,“你原本是個尤物。”隨即凝化出一麵玲瓏剔透的水晶紋鏡遞到她手中。
冷真懶懶地舉起,鏡中顏似皎月,完美無瑕,正是她十年前的樣子,然而,卻是慘淡黯然的形容,“轉世”之時無力跪下向他哭喊的一幕在腦海中浮現,手一顫,鏡子消失無蹤。
“南澤,你有沒有愛過我,你究竟有沒有愛過我?”
時過境遷,愛又如何,終究她心中盡是怨恨了。
疏華平靜地道,“如今你是刻意忘記也不能了,你曾喝下孟婆湯,一些事情變得稀疏模糊,即便記得也斷斷續續,在幻境中,我已為你理順過往的一切,盡管知道你的未來,我還是希望你在清醒之下走完這一劫。”
什麼知道她的未來?想到他在幻境之中說的某一句話,心頭一寒,不,她不要那樣,她不可能心甘情願,又怎會走到那一步,倘若真的如此,那麼,楚赤暝呢?他又是什麼樣的境地?
思緒亂如麻,她鎮了鎮,起身來,款款半步,立在疏華跟前,娉婷嫋娜。
當務之急,是如何阻止這隻蛇影魅。
疏華上下打量她一眼,有些玩味地問,“你是想勾引我?”
冷真幹咳一聲,本就黯淡的臉色,此刻更是麵臨大義的肅然凝重,“其實,桑雲域那兩條宗煌蛇原身已經在五萬年前被毀,禁錮在雲桑域淩噬塚的,不過是殘缺不全的蛇靈而已,而天宮在墳墓中設了祛除符咒,再稍微過些年歲,便是一絲魂魄也蕩然無存了。”
疏華疑道,“既是如此,天宮又何須因有人施破空咒誓而驚慌失措呢?”
冷真答,“自然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了,怎麼說也得防著,我的夫君犯下錯該受罰是一回事,你能否達到目的則是另一回事,所以……”
“所以我去投胎才是最佳選擇。”疏華淡淡一笑,斜覷殿外,“看龍三太子這副模樣,是恨不得立即將我手刃了?”
冷真一驚,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隻見南澤玄發散亂,黑袍襤褸,眸中恨意洶湧,被鮮血染紅的左手緊緊捂住腹部,右手則拖著滄問劍,正一步步艱難地朝寢室挪來,齒間吐出兩個字,“魔物。”
漣司抱著銀鎧,跟在一旁急得不得了,“三哥,暫且不管他是什麼,先服藥療傷才是當務之急啊!”
某個部位的疼痛仍在繼續,冷真冷笑,“你還沒死麼?”
南澤動作一滯,手捂緊腹部,更多的鮮血從指間流出,目光幽深莫測,緩緩道,“我要娶你。”
多久了,多久沒見她成人模樣了,那麼美,卻那麼傷。
“我要娶你。”而不是,“我會娶你。”前者是忠貞不渝的愛,後者僅是責任。
冷真嘴角扯了扯,卻無法再祭出一個僵硬的笑,隻冷冷道,“既然死不了,三太子還是好生養傷罷,免得再說出什麼不中聽的胡話出來。”
疏華淡淡一笑,“冷真仙子,你且先顧你的恩怨情仇,我就不奉陪了,謝謝你將我從幻境中帶出來,楚赤暝麼,我會救的。”
冷真心思一轉,挽住他的手臂,“到別處說話。”
決不能讓這個魔物跑了,否則後患無窮。
疏華垂首看她手,“舍不下我?”
冷真低眉含笑,翦水秋波,溫婉流轉,“自然是。”
手腕頹然一鬆,滄問劍幾乎落到地上,盡管知道她並非真心,然而,入眼是她與他人卿卿我我的情景,教他如何咽得下這一口氣。
“冷真。”沉聲喚出,卻又不知說些什麼,對上她那一雙充滿嘲諷的眸子,心頭像是挨了一刀,忍著痛製止,“不要去,蛇影魅很危險。”
冷真“噢”了一聲,反詰,“即便他將我殺了,也不會對我不敬,三太子,你以為,強占了我的身體,就算是得到我了麼?嗬,錯了。”看向疏華,“我們走。”
南澤強撐著緊走幾步,踏入寢室,如此同時,藍光一閃即逝,疏華與冷真一道消失無蹤。
南澤身體一踉,委頓在地,漣司急忙將他扶到榻上,“三哥,冷真仙子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一旦宗煌蛇被喚醒,將會造成三界大劫,你就不要太放心上。”
南澤閉上眼,“她是為了楚赤暝才將蛇影魅帶出來的,終究……”
濤聲陣陣,滄浪倒卷,天穹微顫,酣戰不休,一縷縷,一絲絲不絕的琵琶聲從陣中傳出,鏡質部位不斷翻轉,耀出明晃晃的光芒,冰冷而淩厲的殺氣呈漣漪狀漾開,當中卻牢牢鎖圍住一個紫發紅衣仙君。
胸口撕裂的疼痛在鏡傾的護躉下逐漸平甫,一腔仇恨卻依舊洶湧澎湃,楚赤暝終是忍無可忍,轉換赤薇劍的指向,“鏡傾,你再不讓,可別怪我用狠了。”
這一樁纏鬥說到底是瑾萊,鏡傾,楚仙君要殺龍三太子,辰沐海一方阻攔其目的達成奮起反抗,而鏡傾死死困住楚赤暝,雖是主要擔心他傷勢發作,但也間接助了辰沐海,珞瑤與央胤逐漸應付不力,但楚赤暝重傷在身,也不好對鏡傾下手,龍族兒女隻阻不傷,時間無限延長,局勢越來越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