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色眸中寒意湧動,冷真竟從半透明的薄涼之軀上感受到絲絲滲出的冷氣,疏華依著魂靈的輪廓,小心翼翼地擁著她,目光卻與十八羅漢對峙,一時複雜莫測,而對方亦威冷地注視著他,不懼不畏,佛陀的眼中,竟靜爍著自信的鋒芒,似窺探到了某個秘密。
老奸巨滑嗬!
終究是歎息一聲,“冷真……”
“嗯。”冷真低應,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垂睫道,“疏華,你走罷,不用管我了,待你有了人的情感,你就會知道,有些事是確實不該做的。”
話音剛落,她的下巴便被修長的手指托起,一個吻溫柔地印了上來,魂靈戰栗了一下,東西南北摸不著邊,雖然他一向不太正經,這一親昵的舉動卻讓她不敢相信,睜大雙眸,怔怔地看他,“唔……”
蛇影魅的唇離開她,目光是少有的眷戀依依,“你保重。”
藍衣張袂,蛇影魅頭也不回地掠向張開的乾坤袋,袋口飛快係上,布袋羅漢領著抖了抖,單手作揖,“恐怕這妖孽即使在乾坤袋中也難以被歸化,待回到西天,請佛祖再行施法。”
冷真僵在原地,五味雜陳,更多的是一種悲哀,一種淒涼,疏華,最開始你就不該出來,你麵臨的是什麼?你又做了什麼?然而,這不堪的後果,卻是為了她,為了她啊!
“我佛慈悲!”舉缽羅漢感慨道,“本尊利用蛇影魅對冷真仙子的情義,實在是罪過,罪過,為著蒼生大義,希望仙子勿怪。”金缽傾斜,她的肉身被金光托住,飛了出來,眼前一晃,一時間沉重無比,再看身體已恢複了血肉之軀的質感,吻合得絲毫不差。
她雙手木木地合十,施了一禮,卻是一言不發,要她如何說得出恭維的話來。
十八羅漢歸向西天,她的視線定格在布袋羅漢手中的乾坤袋上,久久不移,那隻風華絕代,雅致妖嬈的蛇影魅,真的要灰飛煙滅了麼?
“疏華,對不起。”萬般複雜的情緒,卻隻凝成這一句話。
疏華被帶走,或者已經在乾坤袋中終結一段傳說,她茫然地環顧,一時間心竟有些空落,捏決招下一朵雲來,乘向瑾萊,蛇影魅獨攬了破空咒誓的罪責,她可與赤暝其樂融融地度過一生,這樣想著,心情反而釋然了許多。
這幾日也太無常,任白天晴空萬裏,夜間卻不見星辰和月華,明明已是晚春,晚上卻涼得厲害,冷風拂麵,她疲倦又清醒,無端想起許多過往來,遙遠又似近在眼前,疼痛和期許交織在一起,以後都不會有磨難了,是麼,赤暝……
被南澤擄走那段時間,他不時回羽漱山,打理荒廢的一切,盡起山主的責任,仙元恢複,已不需要寄人籬下,瑾萊不過是客居,路過羽漱山時,她特地下去看了看,果然,寢殿燈火通透,大門微掩,從縫隙間可窺到書房一角,隔得雖遠,她的呼吸也不由得斂了斂,生怕驚擾了那人。
不過是一個側麵的剪影,卻美得令人窒息,夜明珠為紅袍蒙上了一層淡淡的光輝,仿若月華流爍,點塵不驚,一頭紫發繾綣著披落肩下,遮了俊美的臉龐,長睫低垂,挺直的鼻峰襯得眸子依依,厚薄相宜的唇微抿著,似克製著無盡心事。
他正專心致誌地批一本折子,英眉細皺,靜時,似思索的玉雕,動時,行雲流水,優雅至極,冷真觀賞了許久,歎為觀止,滿心溫馨和知足,小心翼翼地推開門,沒有一絲響動。
楚赤暝手中的毫筆稍稍一頓,擱置在筆架上,唇角揚起一抹笑意,張懷將她擁入懷中,手撫著她的發,輕歎一聲,含著無限寵溺,“真兒。”
冷真仰臉看他,“蛇影魅被羅漢收走了。”
“這麼簡單?不是如來率仙界也無法將他拿下麼?”楚赤暝疑道。
冷真隻得將方才的事講述了一遍,楚赤暝神色不經意間黯了黯,摟緊她,“這麼說來,我該好好懲罰你了。”
冷真莫名其妙地“啊”了一聲,他突然的動靜,連帶低伏在他身上的她也被動地站起來,卻依舊被他牢牢禁錮在懷中,俯首,托起下巴,吻毫不留情地落下,霸道,強悍,熱烈地輾轉。
雖然他較之以前粗魯了許多,她仍欣愉地回應,他的節奏太快,不多時身體已被點燃,大手撫過之處更是熾熱無比,她喘息著,逐漸癱軟下去,這裏是暖融融的水,那裏是烈焰焰的火,讓她不斷輕顫,壓抑不住的輕嚶叮柔細碎,等他的吻落到她脖頸上,終於得喘一口氣,溫熱的唇幾乎含住他的耳垂,“快……”
迷醉和期待倒映入混沌的眸中,楚赤暝更加情不自禁,一手按緊她覆在他某一處的手,一手解下她的腰帶,拉開藍衣衣襟,吻如暴風驟雨,大江澎湃,她再也無法克製,拚命仰著頭,喘吟回蕩在寢殿中,含著無窮無盡的索求。
腳步轉挪,旋轉如交合之蝶,不知不覺已到寢房榻邊,楚赤暝緊貼著溫香軟玉般的身體,傾壓了下去,帷帳垂落,銀鉤輕晃,軟被半遮,紅袍和藍衣滑落床側,紫發與黑發糾纏在一起,仿若結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