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兒是溫良玥落魄之際,唯一選擇留在青臥的侍僮。
楚赤暝擰眉,剿魔大戰之際,各位仙家依實力布陣,以溫良玥如今的仙力,該站到最邊緣的位置才對,不妨礙已算一樁功德,難不成也像妙鬱擾南澤那般一直在他身邊麼?
他一心隻顧應戰,不曾留意其它,況且稍有異常,群仙變動,轉瞬又是另一番布局,怎會知一向不留心的人在一旁?
冷真將信鳶折回原狀,放飛,責道,“也真是的,冥兒在信中提到你,無非是想讓天宮十八域,下七重天的仙人知溫良玥為你作出了犧牲,也是你對溫良玥過於絕情了,冥兒這淡泊的性子也忍不住為他打抱不平。”
楚赤暝似笑非笑地看她,“你希望我對他熱情一些。”
冷真後腦勺涼了涼,“卻也不是,但人總歸是要尋的。”
楚赤暝唇角泛起一絲嘲意,“看看,中計了不是?”
冷真一驚,“什麼?”何意?何解?
“暫且不管剿魔大戰中溫良玥去了沒有,但冥兒定然是不去的,既是如此,又如何得知蛇影魅向我施暗手,溫良玥為我作擋?”
冷真恍然,“好個溫良玥,出這等餿主意,說不定正在青臥仙山陰笑呢!”
楚赤暝曲指彈向她額頭,“餿主義不也讓你上當了?”思忖道,“我好似隱約有些印象,鏡傾將我推開時,除了你,有一道白影也朝我掠來,難不成,是他?”
提到那個素衣似雪,容顏清絕的女子,一陣愧疚泛起,夾雜著一種複雜的情愫,才是一個多時辰以前,她義無反顧地以殞身的代價救了他一命,此等恩,這份愛,再也無法回報,烏苓參留下的痕跡那般刺目,她決絕離去的姿態令人痛心不已,鏡傾嗬!……
抬眼看向天際,悵然而久遠,竟覺有些濕潤。
她魂飛魄散之際,吐出的話語猶在耳畔。
“楚赤暝,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月宮做了什麼,你與她之間,所謂的緣,不過是因我而起,我死了,你們之間也快完了,哈哈哈哈……”?
楚赤暝,你負我七萬年,我要你用一生來償,我要你一生愧疚,一生痛苦。”?
痛苦,可以隨著時光的流逝越來越淡,愧疚卻完全關乎良心,一個有良心的人做了錯事,愧疚將伴隨他一生,她清楚他的秉性,以這樣的方式,讓他銘記她一生,至少,不再是漠視。
“大概是他吧!這六海千山,除了我與鏡傾,他是第三個可以為你去死的人。”冷真咬了咬唇,握住他的手,“不知為什麼,我總感到對不住鏡傾仙子。”
“哎呀。”驚呼出聲,“你的手怎麼那麼冰冷?”往自個兒掌心嗬了嗬氣,捂住他的手,不斷揉摩,“暖些沒有?”
他挑笑,“真兒,無論如何,也不要離開我,好麼?”眸中閃過她來不及捕捉的無奈和蒼涼,命運無常,天不可與之鬥,他隻能將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冷真依偎在他胸膛,“你又多想了,疏……蛇影魅已被除去,你的那樁事又被他掩了,不會再出什麼亂子,再說,三個月後,我們不是要成親了麼?”
“好,好。”他輕拍她肩背,“你答應的。”
溫良玥果然安好!
一臉閑適地倚在椅子上,接過冥兒手中的茶盞,“發了多少隻紙鳶?”
冥兒機靈地眨巴著眼,“放出了千來隻,說不定,楚赤暝仙君正巧看到呢!主君這是試探楚仙君是否在乎您嗎?”
溫良玥苦澀一笑,“他麼?我死了也不會皺一下眉頭,我隻是想讓所有仙人知道這一份心意,活在被嚼舌根,被笑談中,這樣的氛圍有我有他,也就知足了。”
冷真不由得汗涔涔,這……側頭看楚赤暝,卻見他一臉無動於衷。
冥兒翹起食指,“此計甚妙,且信上提到主君因了楚仙君生死不明,情義感人至深,催人淚下,將對楚仙君形成一種公論壓力,或許他會考慮主君也不一定。”
冷真拚命忍笑,身邊的人卻抖了抖,似乎已有些不耐,握緊她的手,似要將她帶起,她打一個噤聲的手勢,繼續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