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醫治漫途(2 / 2)

楚赤暝來過?南澤眉頭皺了皺,這家夥總是不安分,不但人,就連時機也要跟他搶,不過,他如今是想鬧出些動靜也不能了。

低頭喝下一口,長睫掩過眸中一閃即逝的快意,將杯盞置於案上,一言不發地起身,微彎腰,將她帶起,幾乎走到殿門時頓了頓,“倘若有治愈的法子,本殿願傾辰沐海半數財產以換。”

濟霖受寵若驚地相送,“小仙若是尋到法子,分文不要,呈與龍三太子。”

南澤揚起嘴角,側首看他,淡而冷地笑了,“意思是,冷真的命不值錢麼?”

“不敢,不敢……”濟霖顫著音連聲道,差點扇了自己幾個耳光,待回過神來,才發現白雲載著二人,已飄悠悠地去到了天邊。

冷真心中添了疑問,散也散不去,“楚仙君心愛的女子患了不治之症麼?”以為他又要懲罰,後退一步,捂住衣襟,“隻是問問。”

南澤輕輕一歎,“真兒,過來。”

他的眸光幽深,明滅不定,卻蘊了無害的憐惜,她才蹭蹭地走到他身邊,他伸手撫她一頭青絲,“這世間,總有對症的藥,沒有什麼不治之症,譬如你的心肺,我一定會尋到治好你的仙醫。”

兩日前,他與龍王提起這一樁姻緣,麟晟神色大變,“一月二十日,羽漱向瑾萊提親,不僅六海千山,就連其他域的仙人也趕去慶賀,有那麼多眼睛作證,如今她的未婚夫被囚在虛拓域中,你卻要娶她,別人怎看待你,又會如何笑話她?”

這個問題他不是沒有想過,然而,她與楚赤暝之間如何,不過是這場情劫的一個過程而已,他娶她是愛,也是渡,又何必在乎別人多說,“父親定知楚赤暝改了姻緣簿,可知他改的是誰的姻緣?”

麟晟沉默不語,渾身散發的煞氣卻越來越濃,終於一掌劈下,矮幾變成一堆碎片,鐵青著臉吼道,“是你與冷真的又如何?無論如何,我也不會讓她進這個家門。”

“父親。”聽聞這樣的話,南澤語氣一僵,“倘若要澤兒在王位和冷真之間選擇,澤兒自然會毫不猶豫地放棄太子位。”

“你……”麟晟指著不孝子,重重一拂袖,“就算我不在乎風言風語,她一副病殘之軀,按照祖上定下的規定,又怎可入辰沐海?”

“澤兒定會治好她的心肺。”

語氣堅決,似是鏗鏘誓言。

熟料,這一尋醫路途,便走了十年。

這十年中,無論是九重天偏遠到杳無仙際的茫茫邊緣地帶,還是下八重天的任一個角落,抑或是人間的山巒高原,甚至冥,魔,妖,精怪之界,隻要有醫者存在的地方,都去拜訪了一遭,藥貼開了無數,服用到她見藥便嘔吐的地步,仍是不見好,究竟要如何才見好?

艱辛自是不必多說,失望更是一次又一次接踵而至,龍三太子的眉間氤著常日不散的倦與愁,卻始終對她揚起唇角,“冷真,你一定會好的。”俊顏柔和,卻有些蒼白。

她說,既然遲遲不好,那便不治了罷,難不成,你嫌我一副傷殘之軀?

他沉默了下來,一雙眸子幽深地望著她,終於道出實情,“是父親介意,辰沐海祖上有規定,為了龍族繁榮昌盛,不得娶身子不良的女子進門。”

他早就埋在心底的家族秘密,在她聽來是那樣的震驚,呆若木雞,怔怔地流下淚來,心口一扯,抬手捂住,一陣劇烈的咳嗽,地上灑了一攤血,十年來服下的藥,竟是絲毫作用也不起。

他將她擁入懷,“你莫不是想要退縮了?既是如此,我們更應該將病治好,讓整個辰沐海承認你,更重要的,讓你不再飽受折磨,總會有法子的,功夫不負有心人,嗯?”

心底一柔,他一直揣著這樁事,卻堅忍不發,帶她踏遍天涯海角,不辭艱辛,有時監督醫師熬藥,更是徹夜不眠,她服藥之前,他一向親自試了,才放心讓她服下,她怎麼能一聽到這個規定,便崩潰欲絕,以為再無機會?

令她放心的是,母君似乎忘了十年期限至,則女兒需要為勞什子舊人守候的話,未提起那一個契約,況且見南澤為她如此廢寢忘食,態度也緩了不少,偶爾與她父君有些感慨,她一片茫然,隻感到他們的話題似乎與囚九重天下的楚赤暝仙君有關,具體的,便是半分也不得而知了。

三月十五,對於羽漱山而言,是一個值得慶賀的日子。

山主楚赤暝被囚了十年之久,終於熬到赦免之時,一道淩厲的閃電劈下,虛拓界崩潰,拴仙鏈斷開,那紅衣紫發的赤狐君無力地從九天直直墜落,幸而那終日坐在雲端上撫了十年簫的溫良玥掠身而起,將赤狐君抱在了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