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九江還是鄉黨委書記的時候,人家何誌章就是副縣長了,是他的老領導。當你搞民選的時候,老子常委會都開了許久了,資曆自然比你老的多了。所以何誌章就大大方方的坐到了陳九江的前麵。
陳九江倒沒啥大感覺,開課時何誌章卻依然鬱悶的很。這讓他覺得自己這個常委的資曆在職務的麵前簡直不堪一提。
常委裏的資曆再老,也不過是舉手時候的一隻手。但是職務上的全覆蓋,讓何誌章很明顯的成為了陳九江的下級。可是即便如此,何誌章依然不死心,想著法子的體現自己高出陳九江一等的地位。
這不,終於逮到了一次上常委會的機會,何誌章毫不猶豫的坐在了陳九江的上首,讓他體會被欺壓的感覺吧。
陳九江挪了一下屁股說道:“是該離他遠點。”
陳九江也覺得剛才和曆海之間聊的太過酣暢,很容易讓有心人起了誤會,借著這個機會,他掏出了筆記本,低著頭看了起來。
陳九江這麼做,並非是對曆海有意見,也不是借著機會說紀委的不好。而是不想讓其他人說他和曆海當著常委搞串聯。
曆海也不是傻子,當然也開過會。見何誌章一來,陳九江就正襟危坐,做起了功課,說明陳九江和這個常委副縣長之間隻怕也有那麼一點不和諧。所以他也有樣學樣的抱元守一,低頭不語。
何誌章坐下後,陸陸續續的有人進來。每個進來的人都和何誌章一樣,看似隨意卻又精準的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雖然位子上沒有姓名,可是誰都知道那就是他的座位,再也不會錯的。大家相視無言,輕輕點個頭,就算是打了招呼。
陳九江雖然沒有抬頭,可是也知道來的人一個比一個級別高,一個比一個的資曆老,隻待富春生和於向榮一到,就可以開會了。
這種情景可比鄉黨委開會嚴肅的多,沒有東拉西扯攀交情,也沒有嘻嘻哈哈瞎胡鬧,沒有人強調紀律,但是會場的氣氛比那嚴肅活潑的課堂都要安靜的多。
不一會兒,富春生到了門口,習慣性的咳嗽了一聲。陳九江急忙抬起頭,笑著叫了聲富縣長。
陳九江本以為這是禮貌性的打招呼,誰承想富春生拿著個茶杯子,站在陳九江的麵前不走了。他拍了拍陳九江的肩膀,親切的說道:“小陳啊,來的早啊。”
這下陳九江鬧了個大紅臉,他立刻站了起來,陪著笑道:“也沒多早,就是剛到。”
“坐坐,別那麼客氣。”富春生示意陳九江坐下,然後向他身邊的曆海伸出了大手:“這不是曆書記嗎?以後可要多溝通,多交流啊。”
富春生在那麵表演,搞的在坐的幾位都滿腹的牢騷。好你個富春生,搞交流都搞到常委會上了。這是公然的拉票啊。可是臨陣磨槍有個屁用,關係是要平時的水滴石穿。也就是這兩個乳臭未幹的小夥子能吃他那一套。
富春生聊完了交情就將手上的大茶缸放到了辦工桌上。和大部分官員一樣,富春生也喜歡喝茶。他喝茶不是因為附庸風雅,而是聽說喝茶可以減肥降血脂,減血壓提精神。所以富春生喝茶,不是品味兒,而是牛飲。
富春生剛坐下,於向榮就走了進來。於向榮走路,向來是龍驤虎步,步步生威。進了會議室更是如此,隻是節湊比平時要慢上那麼兩拍。
慢是需要,更是權威。不管你是背對著他,還是坐在他的對麵,無不感受到隨著他的腳步而來的威壓。
陳九江雖然低著頭,依然感受到了於向榮淩厲的目光從他的背上一掃而過。他知道於向榮的目光不是針對他的,依然讓他覺得不大舒服。
在於向榮的眼中,常委桌上的這些人更多的不是工作上的夥伴,而是圈養在圍欄裏的一群獵狗。他想要他們咬誰,他們就會搖著尾巴攻上去。所以他對待他們不需要什麼同誌的溫暖,而是骨頭加鞭子。故而他的掃視是威嚴的,是超越的,就像主人對待他的看門狗。
像所有的領導一樣,於向榮坐下之後,先是掃視了一周,然後幹咳了一聲,這才問王貴雲道:“人都到齊了嗎?”
王貴雲抬起頭來認真的看一遍眾人,然後說恭敬的對於向榮說道:“書記,人都到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