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看見那黑布裏的東西一驚,大吼一聲“哪個賊子敢在我府上搗亂?”而此時,我再也忍不住吐了起來。
娘擔心地問:“湘兒,怎麼了?”近旁幾步,我想阻止她,也已經來不及了。黑布裏裝著一顆幾乎鋪滿鮮血的人頭,因為臉上被戳了幾個洞,還在一小股一小股地往外冒血。母親見到這情景後,大叫一聲,竟暈了過去。然後又是一陣混亂,等一切妥當,院內隻留了兄長和父親兩人,父親讓我回房去,我沒有聽,悄悄躲在小房門後偷窺,
後來,那聲音又說道:“軍監大人可辦好了自己的事?需要在下幫忙嗎?”
父親譏諷道:“就算勞煩閣下幫忙,閣下可敢現身?”
剛說完,那聲音便回道:“軍監大人,莫著急,禮都送了,送禮的人怎會不出現?”
兄長聽了那句話,正想回句話譏諷那人時,空氣卻忽然飄過一陣清香,我聞到這香,微微一怔。天上已緩緩走下一人。雖因父親習武,之前也見過不少的父親的朋友用這縱雲梯,然像這樣如閑庭散步般的人,卻沒有見過。
那人從高處漫步下來,行到父兄身前,揖了一禮說:“在下何暘。”
他兩雙眼眼角微翹,顧盼生姿,似一汪春水一樣眼波流轉。鼻梁挺翹,鼻翼略小。嘴唇極薄,這時嘴角上揚,別一般的風流姿態。而他身段纖細卻挺直,動作間自成嫵媚。他穿一身飄逸的青衣,頗有幾分瀟灑之意。
兄長也怔了一下,但很快他喊了一聲賊子,接著便攻了出去。兄長身形高大,武功也是大開大闔。隻見他先出一拳,虎虎生風;而何暘則身形輕移,已在一丈地以外,兄長緊隨其後,一個燕子飛,又出一拳;何暘這回卻又不躲了,往前一探,引著兄長的拳順勢卸力,又趁兄長未及出招之際,再使力鎖住兩拳,膝頭往兄長腰上一處穴道一頂。兄長麵上憋的通紅,卻再也使不上力了。
何暘朝父親又做一揖,說:“軍監大人,在下非有意冒犯,令公子半刻鍾後便恢複了。今日也不過是殺個浪蕩公子罷了!”
父親哼了一聲,說:“我倒是不知探花郎何時浪蕩了!”我一驚,原來死的竟是父親之前說過的給我選的夫婿。
何暘一笑:“軍監大人豈不是明知故問,為了自己前途,你竟寧願將自己女兒嫁給這麼個吃喝嫖賭的’全才’,還替他遮掩,好硬的心腸!”
父親臉漲得通紅,回吼一句:“什麼硬心腸,我給湘兒選的人,難道我自己還不知道他的品行?”
何暘這時仍是笑:“這你就得問自己了!”
我這時已明白七八分,不由得竟心寒地顫抖起來,過了一會才緩過來。父親自小待我帶著些許疏離,我以為隻因不喜我是女子的關係,誰知在婚娶之事上父親竟也是如此對我!
這時父親又說話了:“哼,賊子,在我園裏放肆,真當我府裏無人了嗎?”剛說完,何暘又笑,卻忽然皺了皺眉,低聲暗罵了一句,運用起縱雲梯,很快就消失無影了。
遠遠地撂下一句話:“多謝軍監大人的忠告,這次臨時有事,下次再來拜會。”
父親甩了一下袖子,冷哼了一聲,後背卻已被汗浸濕了一大片,慢慢走到堂屋前。
兄長這時已恢複了,他走到父親麵前,直直地跪下,說:“父親,湘兒是你親女兒,再如何仕途不順,也不應將她嫁予像探花此般的人,望父親能三思,莫要再利用湘兒的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