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內,若妍醒來。
若妍清醒過來的時候,看見一張距離自己隻有不到幾寸的臉,一巴掌就蓋了過去。等她蓋完,才發現那個捂著臉蹲到一邊自個兒痛苦的男人她認識。
“啊,對不起。”若妍掙紮站起,帶著歉意的口吻道:“如果知道是你,我一定不會打你耳光的。”
介子川露出一臉憤怒的模樣,道:“還好是我,要不是我你不直接打死人了?!”
“不。”若妍道,“我是沒認出是你,所以才打你耳光。要是我認出是你,就直接用腳了。”
介子川:“……”
若妍看了看四周,似乎是因為剛才的打鬥,客棧裏的人已經基本沒人,除了躲在一邊畏縮著探頭看著這邊的掌櫃和小二。若妍一撫前額,微微晃了晃腦袋,問道:“那個人走了?”
介子川愣住:“誰?”
“還能有誰?!”若妍白了他一眼。
介子川恍然道:“喔,走了,都走了,那位楊大俠剛才也走了。”
若妍一怔,問道:“什麼楊大俠?”
“離別鉤的傳人楊不問。”介子川不屑地望了女人一眼,道,“楊家後代,笨女人。”
若妍這次罕有的竟沒有做出多餘的反擊,隻是微微出神,輕聲道:“果然是大俠大義之人,路見不平就要拔刀相助。”
介子川道:“他說,這是欠我們的。”
若妍一愣,道:“你說什麼?”
介子川攤開雙手,歎道:“誰知道他沒事冒出這麼一句做啥,哎。”說著,從懷裏取出一錠碎銀,拋向掌櫃,道,“走吧,我送你到房間裏去。你剛受傷,需要休息下。”
若妍點點頭,緩緩走動了幾步。
介子川皺了皺眉,道:“能行不?要不我抱你回房。”
若妍啐了一口,用銀白色的長槍抵著一步一步往前走。隻是沒走多遠,全身又酥軟地坐倒在地上。介子川搖了搖頭,湊上前兀自抱起女人,大步往客房方向走去。
女人摟住介子川的脖子,把腦袋埋進後者懷裏。
這時候的女人,細嫩的臉蛋通紅一片。
楊不問很平靜地在路上走。
隻是忽然間想不清楚,自己該何去何從。
還是做回乞丐?不,那是不可能的,從他重新拿起背後這對離別鉤起,他就必須拋棄以前。
他隻有活在現在,才能對得起離別鉤。
然而,他所想要知道的問題答案,終究沒有得到。
如果不是出現了意外,或許他已經把棺材連同裏麵的弱女子一同送到了洛陽,而他也不會知道。
這就是那位女鏢頭所說的,想要告訴自己的答案?
腳步忽然停下。
楊不問目露寒芒地盯著站在前方的人。
盡管在他們之間有來來往往的人,可是他們的視線,就隻有一個共有的牽連點。
望著女鏢頭嘴角的冷笑,楊不問莫名一股火起:“你竟還敢來找我?!”
女鏢頭阿蓮笑了,笑得很冷:“我隻是來告訴你想要的答案。”
楊不問怔住。
“沒錯,我是利用了你。”阿蓮道,“不過我沒有想到你竟然已經廢到連一個鏢都保不住。”
楊不問緩緩抽下背後的離別鉤,眼裏冒出的怒火很好的反映出他激動的心情。
他甚至不介意就在這光天化日之下,斬殺眼前的女人。
“離別鉤是不錯,但選錯了人。”女鏢頭眯著眼,一字一句地道,“楊家滅亡,是因為江湖容不得。”楊不問瞳孔微縮,身子急速衝向女鏢頭。
——你們楊家就真的代表了正義?
離別鉤在阿蓮的脖子前戛然而止。
阿蓮似乎沒有看到眼前的危險似的,繼而冷笑道:“你們的正義就是所謂的保護弱小的人,斬奸除惡。那我呢?還有和我一樣可憐的人,你們的保護去了哪裏?”
楊不問一言不發,維持著動作。
周邊的路人發現了這邊的情況,紛紛遠躲,逐漸圍成一圈,指指點點。
阿蓮冷聲道:“如果不能做到,就不要一副高高在上,滿臉代表正義的樣子!”
楊不問收回離別鉤,怒道:“對,沒錯!我們不能為每個人都伸張正義,但至少我們是這麼做了!”
阿蓮挨近楊不問,輕聲道:“的確,你們要比很多人,很多的人,都要好,都要顯得正義。”
——可是,你們懂得別人的生活嗎?
“如果你不懂,就不要在別人身上強加正義的伸張。”阿蓮轉過身,冷聲道:“你連一個鏢都保不住,為什麼還口口聲聲說正義?”
楊不問忽然間恍惚著出了神。
即便阿蓮的離開,似乎也沒有察覺。
圍觀的人見沒有了看頭,便也三三兩兩散開,自走自各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