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婧染一走進茶餐廳,詢問了一句,服務員就領著她到三樓,一眼望去複古的風格,格調優雅貴氣,幔賬隔著每一個單獨的小包廂。
服務生替她打開了簾幔,“夜先生,您等得人到了。”
說罷,夏婧染就看著她離開了,她走了進去,雖然還沒到的時候會覺得有些拘束,但到了反而心態平和,畢竟隻是老同學聊聊罷了。
她今日穿了比較寬鬆的淡藍衣裙,正好遮住微隆的腹部,因為現在住在鬱家,她並沒有什麼名分,所以還是不要太過招搖免得招人話柄。
當她看向坐在那兒的男人時,夏婧染自然認不出對方,不過他姓夜,應該就是夜薄言,於是她坐了下來,抬眸單純禮貌地淡笑,“我是夏婧染,鬱心她今天有事不能來,讓我代她說一聲抱歉。”
“她有事不需要勉強。”夜薄言看向她的眸灼熱,顯然是男人對女人第一眼外貌的驚豔,雖然她以前也美得讓人心動,眼底閃過一絲誌在必得,笑道,“你和以前變化不大,一眼就能認出來,對了我是夜薄言,我想你應該對我沒什麼印象吧?”
他沒有現在這份從容自得的氣勢,更加沒有如現在這樣耀眼帥氣的外貌,性格自卑內向,正常人都難以記得他,她不記得,他也不覺得意外。
聽罷,夏婧染隻是輕聲說,“是不記得了。”
她的這份誠實倒是一點也不敷衍,夜薄言緩緩笑了,“那我們今天就當做重新認識了,你不介意我直接喊你婧染吧?”
這個稱呼讓夏婧染下意識想到了曆靳言,她微斂眉,不過很快搖了搖頭,“不介意。”
夜薄言在電話裏也是這麼喊她,這個名字在他生命中已經烙下印記,所以說出來的時候一點也沒生疏,“我替你點了一杯普洱,你如果想喝別的告訴我。”
“我挺喜歡普洱的。”夏婧染從來不喜歡讓別人麻煩,輕聲說,然後低下頭喝了一口,香馥芳醇她覺得挺好喝的。
見她喜歡,夜薄言心裏有一絲滿足,“你喜歡就好,吃些點心?”
語氣裏,有著她沒聽出來的寵溺和討好。
夏婧染看著銀質三層托盤上的點心,是些小蛋糕和甜食,而她看著那些油膩的甜點肚子有些反胃,微微皺眉婉拒,“剛剛吃過了,謝謝你的好意。”
夜薄言也沒再勉強,而是轉了個話題,低磁地輕輕挽唇,“婧染,高中的時候我跟你遞過一封情書記得嗎?”
話音剛落,夏婧染似乎有些尷尬,沒想到他會主動提這事,她抿著唇說,“抱歉,我不太記得了。”
夜薄言溫柔而強勢地看著她,“沒關係,我隻是想告訴你現在我也一樣喜歡你。”
突如其來的表白讓夏婧染愣了一會兒,她以為今天來頂多是敘敘舊,因為本來是要和鬱心一起來的,可是沒想到對方是打著這樣的心思,或許是她太遲鈍,如果早知道她一定會找借口避開。
好半響夏婧染才看著他,冷靜下來說,“我……結過婚了。”
“我知道,鬱心和我說過,不過你不是已經離婚了嗎?”夜薄言仿佛一點也不介意一樣,是他自己沒有在她最好的年華找到她,因為曾經的他沒資格配不上她。
現在既然她過得並不好,也離婚了,他想給她最好的生活,也不介意她的過去。
夏婧染沒想到鬱心連這都跟他說了,一時沉默。
“我並不是逼迫你,隻是給你多一個選擇,畢竟你離婚了身邊也沒有孩子,總要開始另外一段感情不是嗎?”夜薄言仿佛做好了準備,步步攻陷她的心裏防線,也不急於求成,緩聲紳士地笑道。
聽罷,夏婧染依舊沉默,她從來沒想到過開始另一段感情,即使生下孩子後和鬱家毫無瓜葛,這個孩子的撫養權也不一定爭得到,但她都沒有心裏再接受另外一個男人,所以她沒有給對方任何遐想。
她直言不諱地拒絕,“我現在懷孕了也不是我前夫的,所以不能接受你對不起。”
話音剛落,夜薄言似乎幾不可見地皺了下眉,這他的確沒想到,也有些反應不過來下意識看向她的肚子,剛剛沒看出來,是因為她寬鬆的衣服以及隻注意她站著的時候,現在她坐著隱約可以看出微隆的腹部,真的懷孕了?
好半響回過神,夜薄言默然地喝了口茶,似乎冷靜下來才抬眸說,“既然懷孕了,是打算近期結婚?”
畢竟再過一段時間肚子再大嫁人始終會被人說閑話,雖然他難以接受,但心裏還是有一點點希望。
夏婧染一向說不了謊言,“我……沒打算再結婚。”
“所以,是那個男人不打算對你負責?”夜薄言語氣有些降溫,對於把女人肚子搞大卻不願意娶的男人,他顯然是看不起的。
“不是,和他沒關係,是我的問題。”她下意識替鬱璟寒說話,他們的那一夜本來就怪不得他,要怪隻能怪曆靳言把她當成物品一樣送到別的男人床上。
聽到這裏,夜薄言基本了解了她現如今的情況,眼底的死灰似乎複燃,“既然你打算一個人生下孩子,但那會很辛苦,如果你願意肯給我給機會,我會連你和肚子裏的孩子都照顧得很好。”
夏婧染還想拒絕,就被他打斷了,“別急著現在給我答案,我有時間能等你,回去好好想想,或許孩子生下來後你的想法會不一樣。”
這一句話作為他們之間今天見麵的結尾。
……
在回鬱家的路上,夏婧染望著車窗外出神,她並不是在為難夜薄言的話,而是他的話讓她突然對往後的生活有了一番重新的考慮。
這個孩子,她到底要不要跟鬱璟寒爭取撫養權。
剛剛回來,夏婧染似乎因為懷孕身體容易累,想上樓休息卻被喊住了。
“小染。”
聽到是爺爺的聲音,夏婧染下意識一頓,然後望過去,聽到從書房走出來的爺爺喊了她一句,“跟我到書房來,我有事要跟你說。”
聽罷,夏婧染隻能忍著疲累跟過去了。
書房裏。
彌漫著清淡的茶香,夏婧染感覺今天的爺爺似乎有些嚴肅,心裏想肯定不是拉她下棋這麼簡單,這麼想著,她走過去主動開口,“爺爺,您叫我來有什麼事?”
“小染,我想給你看一份東西。”說著爺爺從書桌上的抽屜裏取出了一份報紙,遞到了她麵前開門見山的說,“你看看吧。”
話落,夏婧染疑惑地拿起了那份報紙,仔細翻看了下,最終看到了那與自己相關的報道。
當然她還沒有那個名氣能夠上報紙,上報紙是因為曾經是曆靳言的前妻,曆家在m城的勢力僅僅次於鬱家,上報紙也是很常見的事。
隻是這次,報紙上報道了曆家的負麵新聞,是關於她的。
雖然她和曆靳言離婚了,但報紙上說,她婚內出軌還懷了野種,綠了曆靳言才被曆家狼狽淨身出戶,而那野種有人透露是與鬱家有關,就是不知道是風流成性的鬱二公子,還是潔身自好溫潤儒雅的鬱大總裁。
夏婧染看完臉色蒼白地猛然抬眸,聲音微啞,“爺爺,我……是不是給鬱家添麻煩了。”
見她第一反應不是擔心自己名聲掃地,而是關心鬱家,爺爺對她真是板不起冷臉,輕歎了口氣,“這份報紙隻是報社寄過來的樣板,還沒發表出去,就是花了點小錢買了這消息。我讓你來看不是想責備你,隻是想告訴你這消息的來源是曆靳言。”
“您是說曆靳言自己透露給報社消息?”夏婧染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做這麼有損曆家名譽的事,一時難以接受地抿著唇。
“報社把這消息和透露人一起賣給鬱家,千真萬確是他透露的。”爺爺頓了頓,“這件事我沒告訴任何人,包括鬱家,讓你來隻是想讓你處理好和曆靳言的關係。雖然這次買了消息,但難保不會還透露給其他報社,最重要的是我想來想去,曆靳言這麼做的理由……大概隻有你。”
聽罷,夏婧染握著那份報紙手指微緊,曆靳言這麼做隻是為了讓她主動去求他?
“當然,我隻是讓你和他好好交涉,盡量讓他斷了和你的念頭,畢竟你現在……懷著璟寒的孩子,爺爺就說到這裏了,剩下的還是交給你自己去解決。”
……
從書房回房後,夏婧染腦子裏一直在想著這件事,想了很久,她低頭望著手機裏那個被自己拉黑的電話號碼。
最終還是撥打了過去。
不知道是不是手機就在自己手邊,很快就接通了。
兩人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手機裏隻有彼此微弱的呼吸聲,最終還是夏婧染先開口,“是你透露給報社的?”
沒必要和他拐彎抹角,他做的事,自己怎麼會聽不懂。
“是我。”果不其然曆靳言很爽快的承認了,下一刻卻似乎低沉笑了一下,“我不這麼做,你會打這個電話?”
“你到底想做什麼,我們已經離婚沒有關係了!”夏婧染麵對他總是控製不住情緒,有些憤怒的小情緒,仿佛快要爆發一樣。
他給了她一個噩夢一樣的婚姻,她好不容易結束了這些年的痛苦,他卻一直不肯放過她,不肯讓她有一天安生的生活。
“你要是不想我繼續爆料給報社,”曆靳言也沒有跟她廢話,“那就出來跟我見麵。”
聽罷,夏婧染愣了愣,沒想到他不惜毀壞自己名聲,就是為了逼她去見他,但她記起了被他強迫帶回禦庭打斷打掉她腹中孩子的事,就心有餘悸地冷聲拒絕,“不可能,曆靳言你想想你之前對我做的事,你覺得我還會傻到再去見你嗎?”
曆靳言似乎沉默了很久,才低啞地說,“你就不怕鬱家受牽連?”
仿佛知道她那魚死網破的固執性格,但她不顧忌自己,也應該顧忌鬱家才是。
“鬱家和我沒什麼關係,我更在意我肚子裏的孩子!”夏婧染逼著自己狠心的說,她決不能被曆靳言知道自己在意鬱家,在意鬱璟寒。
沒想到曆靳言聽了似乎還挺高興的,“婧染,你是因為孩子才不得已和鬱璟寒在一起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