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指尖在鍵盤上敲下了最後一個字,輕微的敲擊聲被淚水的滴落聲代替。WWWGUANMCOM數字的終結並沒有使其雙手從鍵盤上縮回。王生能閉眼咬舌忍住泣聲,卻難以忍住那由線成片打濕衣襟打濕鍵盤的淚水。直到舌身變的痛麻,才抹了一把模糊的淚眼,魔障般的一遍又一遍地默念著剛完成的日誌,痛苦的回味著那段蘭因絮果的愛情。
王生的愛情天上掉下來似的始於當今這場轟轟烈烈的網絡革命。隨著自己在文學網站發表了一篇長篇小說,伴著點擊率與人氣的飆升,在眾多的粉絲裏認識了後來成為女友的劉美豔。那時候出車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QQ,兩人的感情與秘密還有激動在電腦的鍵盤與手機的按鍵上來回跳躍傳遞著。最瘋狂的一次是手機邊充電邊忙活,夜晚頭一挨枕頭那一刻一直到天亮7點,電話都燙手了,也就是電話不會說話,否則早抗議了。就是那一夜,二人突飛猛進,生哥豔妹定了稱呼。發了多少短消息也難以計數了,反正他隻記得在參與“發短信消中幸運大獎”活動中,兩人都幸運的中獎了,他得了18升一桶金龍魚大豆油,她得了一張50元的東方大廈的購物卡,攜手去領獎消費的一幕幕仿佛還在昨天。
中國版的“金素妍”,這是從虛幻的網絡中走出來他看她的第一眼,他留給她的第一印象就四個字“書生意氣”。
王生僅僅是個文學的愛好者,長途貨車司機是他另一個不算正式的職業。說不算正式是因為開的車具體不是什麼企業單位的,是個體老板拉燃油的半掛車。活不穩定也不固定,碰上活緊,一口氣幹上十天半月,沒活了,十天半月幹一趟。
第一次的親密接觸源於劉美豔襲擊式的突然到訪,這是十天來第五次相會。從前都是在市裏的“百花廣場”或劉美豔住宅樓的附近碰麵。網上啥鳥都有,她要看看生活中真實的王生與真實的家境。她知道他住的村子緊靠著206國道邊,卻不知道具體的位置,來到村口才給其聯絡。還真來了,愛神光顧的快,消失的也快,放下電話,王生心裏涼了半截,他無比清楚對方此行的目的。憑家裏四間破爛瓦房,別說是一個未出閣的如花似玉的大閨女,就是二婚的娘們也未必相中這個家。說牛郎比他富有都不過分,人家還有一頭老牛呢,按現在市價,也值萬把塊。他這四間房有兩間半還開著“天窗”,每逢雨季,屋外下大雨,屋裏下小雨,屋外不下了,屋內依然滴滴答答下個不停。更糟糕的是由於村民不斷的攀比改造建房,一家比一家蓋的高,一家比一家寬。誰蓋好了誰把自家大門前墊高一部分,不墊不行,地基起高了,進家如同登山。不起高不行,往家裏進水,路麵不斷人為的增高,很多房子整個就成了陷在坑窪裏的危房。天上下多少,家裏積多少算是燒高香的了,最倒黴的低窪處,還會形成倒灌,別無選擇的成了泄洪用的臨時蓄水池。就在這次見麵的兩個月後,街道上的雨水大河一樣瘋狂灌進了院子,隨著水勢猛漲,又毫不客氣湧進屋裏。做飯用的液化氣鋼瓶都不由自主地漂了起來,為了排除家裏的積水,由於長時間泡在髒水裏,他的腳都漚出了腳氣,事後抹了好一陣子的藥膏才治好。劉美豔有幸參與了那天的抗洪行動,在後來日子裏,這段風雨佳話經常會被意味深長的掛在口頭。房子屬於28年前煤礦占地搬遷的回遷房,由鄉裏統一規建的。當時別說是在十裏八鄉的農村,就是在整個雲山市農村也找不出第二個這樣的村,絕對是一流的樣板村。曾經令村民最驕傲最顯擺的就是十裏八村的姑娘爭著要嫁這裏,這裏也是媒婆最喜歡光顧也是跑的最勤的地方。隨著時間的轉移,再輝煌的東西也有衰落暗淡的時候,年代久了房瓦下麵高粱秸做的帳子內襯,大多已經漚爛了,再也托不住大自然的力量,致使瓦片脫節脫落嚴重,形成奇特的天窗景觀。
眼看著到了晚飯時間,忐忑不安的去村口接人回來的路上,又要了四個菜。看到30好幾老大難的兒子突然領回電影明星一樣的女子,王生娘何秀英的眼珠子瞅的差一點掉在地上。“我的娘啊!這還是人嘛!簡直就是仙女啊!”這是在人家走後,王生娘不自主冒出驚為天物的讚歎。
電影明星的用詞是以後村裏人給出來並慢慢傳開的。具體開始製造傳播的第一人,是村裏的電工,那天查表,恰好碰到劉美豔王生二人,電影明星的用詞被他推廣到下一個查表用戶,而後就成了熱議話題。這也難怪,一個35歲總不找媳婦老剩男,突然領回一個像在電視裏見過的女人,誰不眼熱。八卦也不僅僅是女人的愛好,更何況女人永遠是男人們最為津津樂道的話題,也難怪人家會有這樣的說法,因為當時地方台在熱播韓劇《順風婦產科》,與裏麵的淑娟別無二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