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載《新文藝》第一卷第三期,一九二九年十一月)蘇聯文壇的風波
去歲蘇聯文壇上曾經起了一次大風波。這場風波的主要人物是皮力涅克(Boris Pilniak)和柴妙金(Eugène Zamiatine)。
在兩三年前,皮力涅克寫了一部長篇小說《紅樹》(KranoeDerevo),一部有反革命傾向的小說,對於黨和政府對農民的政策發了反對的論調。起初他將稿子送到Krasnaia Nov(《赤荒土》)去,被退了回來。他便把稿子送到柏林去。去年春天,這部《紅樹》便在柏林的“比得洛保裏斯書店”(Petropolis)出版了。這消息一傳到莫斯科,便出事了。Literatonrnaa Gazeta(《文學報》)第一個起來向皮力涅克投石,接著大家也群起而攻之了。皮力涅克辯說他不過將他的原稿寄給一個住在柏林的朋友,長久沒有得到消息。“比得洛保裏斯書店”將那本書出版是並沒有得到他的同意,他是決不會為那些“僑民”賣力的。但是這種飾辭是不能使人滿意的。蘇聯作家協會便於去年九月七日將他除名,並加以猛烈的攻擊。
至於柴妙金,那是因為他在泊拉格(Praque)的一種社會革命黨的雜誌Volia Rossii,一本反對布爾塞維克的雜誌上發表他的長篇小說《我們》的原故。
這兩件事件不過是導火線,皮力涅克和柴妙金,以及其他的在柏林出版受蘇聯禁止的書的“同路人”作家,如愛倫堡(Ehrenbourg),賽甫琳娜(Seifoulina)等,是早已為人們所不滿了,這次不過是將積鬱著的氣吐出來罷了。
在這次的風波中,被卷入旋渦的人很多,大部分都是“同路人”,如愛倫堡,賽甫琳娜,巴別爾(Babel),羅曼諾夫(Romanov)等等。這種對於“同路人”的攻擊,在伏林(Voline)的一篇論文上說得很明白,他宣說要整頓一九二五年黨的文藝政策的決議,而那些“同路人”卻有了腐化或反動的傾向。而奧爾霍微(Olkhovy)也在Isvestia上大略這樣說,蘇聯是處於一個困難的重建時代中,階級鬥爭在國內成為更劇烈,資本主義的分子還在城市中鄉村中蠢動著……所以,諸作家應該和一切蘇維埃的好公民一道幫助著政府克服無產階級的敵人,使社會主義得以勝利。在“文藝戰線”上,正如在一切別的戰線上一樣,是應該完全服從的。一切違反的人們就是“資產階級者”,而被當作資產階級者對待。
高爾基也夾進這場混戰中去,他不敢明目張膽地擁護皮力涅克,他隻為他解辯。他說皮力涅克是一個好名之人,他希望他的作品譯成各國的文字,在這種名譽的貪求中,他便犯了過錯。他說人們對皮力涅克的處罰是太嚴了,“好像把他對於蘇維埃文學的一切服務都歸之烏有”,應該要寬一些。他說現代人才很少,那能供給出良好的作品的人們是不應該加以驅逐的。
現在,這場風波忽然平靜下來了。這是黨對於“同路人”的政策的改變嗎?我們還沒有知道,隻能在下次再報告讀者諸君了。
(載《新文藝》第二卷第一期,一九三○年三月)英國無產階級文學運動
英國的文壇上,近來有了一種新的力量,這力量就是新興的勞動者的文學,這種新抽芽的新枝在將來或許會使人們從那已經根深蒂固了的蕭伯納,威爾斯,高爾斯華斯,喬藹士等轉過頭去吧。
在這新興的勞動者的文學中,我們可以舉出來的,有礦工吉姆士·威爾須(James Walsch)的《地下世界》,那是一本敘述二十五年的礦工的曆史;礦工哈羅爾特·希斯洛伯(Harold Hislop)的《礦煤的權力之下》;礦工喬艾·考裏(Joe Corry)的描寫礦工生活的戲劇(他創設了一個勞動者劇場,由礦工自己來扮演,在英國可算是第一次。他還寫詩和小說);礦工洛吉·達太勒(Roger Dotaller)的《礦工生活記錄》,這是一部簡單,但是動人的書。
冶金匠李卻·法克思(Richard Fax)寫了一本《製造廠的回聲》;冶金匠施·海特(S.Haid)寫了一本《工場的同夥》;愛爾蘭的泥水匠施·何凱西(S.Okesi)寫了《犁和星》,《裘娜和孔雀》等劇本。他是蕭伯納之後的英國最重要的戲曲家,表現異常有力。
勞動者肯宜(R.Kenni)和愛爾蘭人馬克希爾(P.MaeHill)是描寫勞動者和貧民的日常生活的。
這無產階級的新興文學運動,在英國非常困難地和環境爭鬥著。在英國,沒有一家書店肯出肯宜的作品。希斯洛伯的小說是在蘇俄刊行的。沒有一家戲院肯演考裏的劇本。就是勞動者協作會的劇場也以為他的劇本太左傾了。
但是這總是一時的吧。將來,像一個光耀的太陽,這新興的無產階級文學,將照遍了那消失在煙霧中的英國吧。
(載《新文藝》第二卷第一期,一九三○年三月)國際勞動者演劇會
在莫斯科,去秋成立了一個“國際勞動者演劇會”,是由各勞動者俱樂部的劇團和蘇維埃職業劇團組織成的,將擴大到和各國的一切革命的戲劇團體攜手。
“國際勞動者演劇會”搜集各國的無產階級戲劇作品;將這些作品譯成各國的語言,而且用種種方法使這些作品民眾化;將這些劇本送給各分會和會員,作一個劇本的交換,而在勞動者的俱樂部和劇場上演。
在今年夏天,“國際勞動者演劇會”想在蘇聯表演德國勞動者優伶的戲,和曾演過《改過所中的反叛》的“青年演劇者”的戲,以及巴黎的“藝術戟隊”團的,和紐約的勞動者劇團“新戲劇作家”的戲。
在本年八月,“國際勞動者演劇會”將召集一個勞動者演劇的國際大會。
(載《新文藝》第二卷第一期,一九三○年三月)《西萬提斯的未婚妻》譯本小引
阿左林(Azorin)於一千八百九十六年生於西班牙的莫洛伐爾,他的真名是馬爾諦奈·盧伊思。他和巴羅哈、烏納木諾、培納文德等同為“一八九八派”,為新世紀的西班牙開浚了一條新的河流。他的作風是清淡簡潔而新鮮的!他把西班牙真實的麵目描繪給我們看,好像是荷蘭派的畫。關於他的詳細的研究,可參看霞村所著:《現代南歐文學概觀》。
本書是法國比勒蒙所選譯的Espagna的全部轉譯。比勒蒙氏是法國西班牙文學的權威,並與原著者有私人的交誼,想來他的譯文總很可靠,而且有深切的了解。《唯物史觀的文學論》譯後記
本書的原名La littératureà La lumière du Matérialisme Historique,直譯出來是《借鑒於唯物史觀的文學》,為醒目起見,改名為《唯物史觀的文學論》。
作者Marelchowicz,從名字上看去,當是一個波蘭人,但原書都是用法文寫的。譯者除了知道他是《世界》(Monde)的撰述者,並從本書的序文中看出他是日內瓦的一個講師外,別的一點也不知道。所以,關於著者的生平及其著述,此地隻能付之闕如。
馬克思主義的文藝理論和唯物史觀在文藝上的應用,在今日,是已經由俄國的學者,如蒲力汗諾夫,弗理契等的勞作,奠定了深深的基石。作者不幸沒有見到他們的著書,以致有自以為是開山祖的蛙見。但此書除了不深切(原書是演講稿的改作,不深切是在所不免),及有幾處意見的不正確(如論未來派等章)外,大體不失為一本值得一讀之書,拿來和也是用法文寫的PullePape的《藝術與唯物論》(Art et Matèrialisme,Chimère版)比較,則此書是卓越得多了。
作者對於唯物史觀在文學上的應用戒人誇張,他對於把事實荒唐地單純化的辛克萊的藝術論,加以嚴正的批判。近來看見有人把少女懷春的詩,也把唯物史觀當作萬應膏,像江湖郎中似地開出“小資產階級的沒落……”等冠冕堂皇的脈案來,則對於這一類人,本書倒是一味退熱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