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既是神靈,是通神之物,又是祭神的犧牲品。遠在史前時代,原始人就已經用牛骨隨葬,這是椎牛祭神之始。商周以後,祭神與征戰同樣重要。《左傳》:“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當時的最高神靈是祖先及炎帝。祭祀用品是牛、馬、羊、豬、狗、雞。“貞:……禦牛三百。”“丁亥……卯三百牛。”在安陽考古中,也發現了大量殺牛祭祀的遺跡。當時祭天祭社也用牛。當時用牛等大牲畜祭祀,為大牢或太牢,以羊等小牲畜祭祀為少牢。《禮記?王製》:“天子社稷皆太牢,諸侯社皆少牢。”
在漢代西南銅鼓文化中,有許多殺牛祭祖的銅鼓,或殺牛的形象圖案,試舉兩例說明:在廣南銅鼓上有兩組人物圖像,每組均以一個高大的鬼竿――羽葆幢為中心,這是祭祀中心,竿下拴一牛,一個羽人站在牛前,另一羽人站在牛後,舉鉞,正向牛砍去,其他20人分10組,圍繞鬼竿跳舞。這是典型的椎牛祭神的盛大場麵。
在雲南江川李家山出土一件銅鼓上,也立一鬼竿,上端似乎為轉輪,分別拴四根繩索,每根繩由一個羽人牽著,旋轉而舞,這大概就是跳鬼竿。在鬼竿下也拴一牛,作為祭神的犧牲品。
殺牛祭祖儀式,一直保存下來。上到宮廷祭太廟,下到民族地區,都相當流行。民國《昌化縣誌》卷一黎族“病不飲藥,但殺牛以禱,以巫為醫,以牛為藥,人牛皆死而後已。”光緒《百色廳誌》卷五壯族“家有人病,先殺雞鵝等以祀之,將為修福,若不差即刺殺豬狗以祈之,不差即刺殺太牢以禱之。”《興義府誌?民俗》彝族:“病不延醫,惟用鬼師,以牛羊雞豕禳之。”道光《永寧州誌?民俗》布依族“喪必屠牛放炮,親戚畢至,曰‘做戛’。”《麗江府誌?民俗》:“土人親死,既入棺,夜用土巫名‘刀巴’者殺牛羊致祭,親戚男女畢集,以醉為哀。”民國《宣威縣誌稿》卷十:彝族“打牛、羊、犬祭其發,謂之‘祭鬼’”。
宣統《永綏廳誌》卷二十:“屆期,男女早集,多者千餘,少亦數百,赴同寨之家,每戶各食飯一箸,牛肉一片,糟酒隨飲。於敝處,以木柱四根,高一丈五尺,埋於地中,橫木板用草鋪墊,陳設米餅、牛肉,上覆以屋,以祭眾神。”其實,吃牯髒遠較上述記載複雜,現以貴州台江苗族為例:
台江苗族祭祖先後要達四年之久,即從子年開始,經過醜年和寅年,到卯年結束。其間具體活動甚多,現在依年代順序具體介紹。
第一年(子年)
首先,在蘆笙坪(或牯髒場)修牯髒廟,由六根木柱建成,高四米多,外蓋茅草,以便在其中供奉祖先偶像和木鼓。
其次在子年八月的一個吉日,由牯髒頭和禮師率領本廟殺牛祭祖的成年男人,到石窟去祭山鼓,一路上用蘆笙手演奏並引路,青年人用砍牛刀在前麵揮舞開路。醒鼓時,由頂注、頂保,充當司儀,先由鼓師在前致詞,講述清祖先的動機,並殺一隻雄雞,把血灑在鼓上,還供奉三條魚、酒、茶等祭祀後,由牯髒頭等人把石窟中的木雕像――央公、央婆請出來,由頂榜背著。他們一邊走,一邊告訴祖先一路所見所聞,介紹家鄉的變化。到了村寨,把偶像供在牯髒廟中,寨內群眾都攜酒肉來歡迎,載歌載舞,有銅鼓的村寨則跳銅鼓舞。第二天進行鬥牛活動,在祀祖之期,必擇大牯髒牛,以頭角端正肥壯者飼之,肥則聚合寨之牛鬥於野,勝則為吉,即卜期屠之以祀祖者。在第三天吹蘆笙,擊鼓而舞。
以上是子年的醒鼓接祖儀式。
第二年(醜年)
在祭鼓和接祖先後的第二年八月,擇一個吉日,由禮師等人到上屆牯髒頭家,或其他收藏家鼓的家裏,把雙鼓迎出來。舊牯髒頭也到現場,親自把雙鼓交給新牯髒頭。然後,由十幾個青年人,手持砍牛刀,在前邊開路,將事先插在路旁的黃荊和五倍子木條砍斷,後邊有蘆笙隊伴奏,禮師高歌而進,把雙鼓送到牯髒廟中,殺一隻黃牛祭祖,牛肉供大家共食,牛皮留著做新鼓。最後打起銅鼓和舊鼓,吹起蘆笙。眾人邊歌邊舞。這就是接家鼓儀式。
醜年的第二項活動是製新的山鼓。當年九月,新牯髒頭派人上山,砍伐楓樹,準備做新鼓。過去還派獵手上山,一定要捕獲一隻鬆鼠伴鼓,以山羊皮做鼓麵。後來不狩獵了,但要由一對男女模仿狗攆山羊的活動。
在醜年十月,由禮師等到牯髒廟去祭祀祖先和木鼓,白天依然鬥牛。皆選公水牛,又肥又壯,牛背上搭紅氈,上安有雕龍的牛鞍,其上插五色旗和野雞毛,胸部掛一串銅鈴。鬥牛後,禮師、鼓頭帶頭跳舞,其他人也爭先恐後,前為蘆笙隊,後為一排或雙排男女而舞。其間除鬥牛外,還有舂米、灑米粑、排水和倒花竹等活動。倒花竹時,按主客分為雙方,各備幾十根大竹,有的僅選六對,塗以黑白兩色。雙方到牯髒場或河邊,相距五米左右,在禮師祝詞之後,把花竹倒下來,彼此互相爭奪,抱到花竹者為勝;失去花竹者為敗,並且要在第二天以一盒糯米飯、一壺酒和一隻鴨子賠給對方,贖回失去的花竹。
以上就是醜年接家鼓、做新鼓的活動。
第三年(寅年)